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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等上太久,沒有籠絡朝臣,沒有升官奪權,就孑然一人揣著短刃進了瑤光殿,將那把刀架在了先帝的脖子上——

太衝動了,這根本就不是梅景懷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想起那個初春,年節剛過,吏部尚書沈蔚到府上探他的病。

梅硯十八歲入仕,做的第一個官職便是吏部尚書左司郎中,沈蔚於他有提攜之恩,他與此人也算有些交情。

沈蔚說:「景懷啊,如今你的性命雖保住了,可東宮的狀況卻不大好,陛下應當是對太子生了疑心,今日早朝上,他說了廢太子的打算。」

因為徐玉璋的死,先帝賜死梅硯,杖責宋瀾,在朝臣眼裡宋瀾已經失了聖心,眾人都是牆頭草,開始高捧宋南曛。

眼看著宋瀾大勢將去,梅硯什麼都沒多想,提刀入殿。

逼著先帝寫平反諭是一則,護住宋瀾的太子之位是另一則。

他也有他的私心,他也有兵荒馬亂的時候。

——

梅硯是個很驕傲的人,他幼時出身名門,是盛京城裡無人不羨艷的貴公子。

玉人之姿,滿腹才華,生來便是一身傲骨。

他也曾出入過皇宮大院,坐在錦繡憑欄間飲過瓊漿玉液,他一身錦袍走過長街,也會引得人們交口稱讚。

說:你們看你們看,那位丰神俊朗的小公子便是梅太師家的梅硯。

誰家白玉郎,回車渡天津,看花東陌上,驚動洛陽人。

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一事能狂。

但有一天,這所有的榮耀都在頃刻之間覆滅殆盡,他身後的王謝庭堂淪為一片焦土,他必須像是一隻喪家之犬一樣逃離這座繁華的都城。

捨去曾經所有的驕矜,放下曾經所有的桀驁。

在錢塘,隱姓埋名七年,他變得從容、謙遜、嘴邊總是噙著疏懶溫和的笑意,待人卻又有三分疏離。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太師府二公子走遠了,打馬而歸的,是雪胎梅骨、醉玉頹山的梅景懷。

他變了許多,甚至已經吃不慣盛京城那些珍饈美味的菜餚。

唯一不變的,是骨子裡的那份驕傲。

所以他不會在宋瀾面前服軟,不會對著宋瀾搖尾乞憐,徐玉璋和先帝的兩條命他都認,他可以攬下罪名慨然赴死,用花瓶碎片扎進自己脖頸間最粗的那根血管。

但他不會指著宋瀾的鼻子說:我有什麼錯,我不過是報仇而已,家破人亡忍辱負重,我才是你們皇族攪弄權勢中的那個受害者,我逼死先帝,也是為著保護你啊。

他寧肯背著罪名去死,也不會讓自己有絲毫的窘迫。

這一身傲骨,終究是不曾摧折。

若非這份固守的執著,梅硯也不會在盛京逗留這麼久,久到與宋瀾發生了那麼多。

梅硯一路想下來,從他看見瑤光殿外滿臉驚愕的宋瀾,到他被宋瀾軟禁在癯仙榭。

他自裁謝罪、宋瀾跪地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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