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之下東明竟有些緊張,頗為侷促地喊了聲「趙先生。」
趙旌眠一雙鳳眼眯了眯,見到他們似乎並不意外,只側身把人讓了進來,低聲說:「逢山不久前給我和你翁翁寫了信,說了你要回來的事,我早估摸著你們這兩日能到。」
他說完這話還不忘看了東明一眼,笑笑:「多年不見,小東明都變樣了,是長大了。」
聽到這話,梅硯面上愧色更顯,揖道:「一走九年,不曾回來盡一次孝,是景懷不孝。阿公與翁翁,身體都還康健嗎?」
趙旌眠嘆了口氣,看著眼前溫和有禮的公子,嘮叨了九年的話也罵不出口了,只笑了笑:「都好,你能回來就好,你瞧你阿公像是不康健的人麼?」
他說著張了張手,剔去歲月風霜,似乎還是經年之前盛京城裡的那個叱吒風雲之人。
梅硯再抬頭,看見的就是自己阿公意氣風發的模樣。
笑:「阿公一點都沒變,景懷當年走的時候您是什麼樣子,如今還是什麼樣子。」
「我自然是沒變。」趙旌眠眼尾揚了揚,緊接著嘆了口氣,說,「可你啊景懷,這些年為著給你祖父平冤,受了不少苦吧?」
鳳眼一眯,如炬的目光落在梅硯頷下,那裡有一道極不起眼的疤。
梅硯一時侷促起來,抬手拉了拉衣領,企圖遮住阿公的視線,而後在趙旌眠審視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問:「阿公,我翁翁呢?」
趙旌眠強勢慣了,見梅硯不肯主動說那道疤的由來,一時有些不快,冷哼一聲,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屋子。
按照常理來說,梅硯此時應該上去敲門,而後恭恭敬敬向唐枕書問好,祖孫三人其樂融融共用一頓午膳。
——但他沒有。
通透如梅景懷,從看到開門的人是阿公起便知道翁翁還在生自己的氣,自然不會願意見自己。
一走九年,是他不堪純孝。
梅硯攏了攏素色的衣袍,屈膝在石階前跪下,俯首,聲線清潤。
「翁翁,景懷給您磕頭謝罪。」
東明心頭一跳,忙跟著跪下了。
邊上,趙旌眠靜靜看著這一幕,由著他們磕頭長跪,一腔火爆脾氣全堵在了心裡。末了嘆口氣,推門進屋。
東明安安靜靜跪在自家主君身後,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主君不讓陛下一起來,也沒有留在縣衙陪陛下,恐怕就是知道自己要跪這一遭。
主君這是不想讓陛下知道。
梅硯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江南天氣濕冷,又剛下過一場連忙的春雨,天氣乍暖還寒,石磚縫隙里全是淒淒冷雨。
他跪在這裡,不由地想起了許多往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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