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硯心疼他,常常宮裡府里兩頭跑,有時下了朝還要留在瑤光殿幫宋瀾批一會兒摺子,足可謂是心力交瘁。
他這兩年過得清閒,沒怎麼插手朝堂上的事,如今驟然深想,才發覺如今的朝堂還是一團亂麻。左相孟顏淵一病就是大半年,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宋瀾看似遊刃有餘,可孟顏淵的那些黨羽仍舊揣著異心,也不知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安穩。
這天下了雨,冷雨瀟瀟,梅硯立在窗前,遠遠朝著皇宮的方向看過去,透過迷濛的雨霧,還是可以看到皇宮的紅牆琉璃瓦,他不由地就想到了帝王高座上的宋瀾。
明日早朝要給崽崽帶肉包子,梅硯想。
許是兩人心有靈犀,沒有等到第二日早朝,宋瀾這天晚上就興沖沖地拎著一壺桂花釀衝到了少傅府。
「東明,少傅不在家嗎?」
東明撐著傘請宋瀾進了屋,解釋說:「回陛下,主君已經歇下了,小人這就去叫主君起來。」
「等等。」宋瀾叫住東明,「這才什麼時辰,少傅怎麼就睡了?」
東明心裡想著還不是主君近日總是憂心您才導致精神不好的,可嘴上又不敢說這話,只瓮聲瓮氣地說:「許是秋日睏乏,主君這幾日總是懨懨的,胃口也不太好,晚膳還沒吃呢。陛下既來了,不如把主君叫起來吃點東西?」
「那是自然。」宋瀾正有此意,吩咐東明去做了些清粥小菜,然後才輕手輕腳進了臥房。
梅硯正睡著。
屋裡只點了一盞熹微的蠟燭,古舊的床帳放了一半,窗戶開了小小一扇,配著窗外的瀟瀟雨歇,整個臥房都顯得幽靜怡人。
宋瀾將手裡端著的桂花釀和清粥小菜一齊放在桌上,然後走過去將窗戶關了,才又折回來看榻上沉沉睡著的少傅。
燭火映照下,梅硯的膚色極白,一雙斜眉像是工筆畫裡細細勾勒出來一樣,精緻有神。睫毛輕闔之下,是一雙含山的眼睛,這雙眼睛看得見世間疾苦,看得見苦行風雨,也看得見這座齧骨噬心的朝臣殿上僅存的一縷清霜。
他清疏冷淡,卻也溫柔和緩,他謙和從容,卻也驕矜孤傲。
宋瀾這般出神想著,情不自禁地就抬手碰了碰梅硯的睫毛,即便動作輕柔,梅硯也還是被他吵醒了。
「唔……」剛睡醒的嗓音有些啞,他問,「下雨呢,你怎麼出宮來了?」
宋瀾坐在床沿上,伸手將梅硯拉了起來,又取了軟枕讓他靠著,這才說:「下雨了,朕想少傅。」
梅硯不由笑了笑,問:「早朝不是才見過麼?」
「早朝上那麼多人,朕統共只與少傅說了兩句話,那哪兒能夠啊。」
語氣軟綿綿的,像一隻軟乎乎的小羔羊。
梅硯心頭也一軟,許是剛睡醒,他嘴角有些泛白,抿了抿唇才又問:「摺子都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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