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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角上堆滿了乾淨的白雪,庭院裡一簇寒梅將開未開,牆角是傲然的翠竹,只是邊上的兩棵雲槐禿了。

那是宋瀾一棵棵挑出來的草木,全是按著梅硯的喜好布置的。

梅硯怔怔看了許久,心中竟生出一絲落寞,然後對東明說:「過了年找花匠來看看這兩棵雲槐吧,別凍壞了。」

東明點點頭,忍了許久的話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主君連花草都知道心疼,怎麼就不能心疼心疼您自己?」

梅硯再度失笑,杏眸抬起,問東明:「為何要心疼我?」

「主君不心疼自己,小人卻心疼您。」沒來由地,東明竟有些委屈,癟了癟嘴說,「主君為了國事勞心傷神,為了陛下把自己累病了,可您一場風寒病了這許多時候,小人也沒見陛下來看過您幾次。」

梅硯的目光已經轉回來,又落在那兩棵慘兮兮的雲槐樹上,過了許久才輕聲說:「他每天都來。」

「什麼?」東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梅硯卻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他每天都來,昨天晚上還帶了御花園新開的梅花,你沒看見?」

東明順著梅硯的目光回頭往屋裡看,恰好能從打開的窗戶一角看到窗台上放著的一瓶紅梅,凌霜傲雪之姿,比院中未開的寒梅更顯孤傲。

不等東明反應過來,梅硯又喃喃自語一般說:「只是他來的時候我總是在睡,這一病許多時候,不是他不來,是我冷落了他。」

東明啞然,好半晌沒說出話來,梅硯也陷入了沉默中。

這段日子一直是這樣,自從出了羌族的事,宋瀾便徹底被朝政絆住了腳,白天是無論如何都抽不出空來見梅硯,只好等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一路從宮門溜到少傅府。他心裡惦記著自己上一次把少傅惹生氣的事,也不敢把梅硯吵醒,更不敢再跟梅硯說朝政上的事,就只是看著梅硯的睡顏,然後坐在梅硯的床頭守上整整一晚。

梅硯夜裡睡得沉,但並不是不知道宋瀾會來,只是實在沒有精力同他說許多,兩人雖每晚都會見面,卻愣是沒說上一句話,的確顯得疏遠了些,也不怪東明會誤會了。

一陣冷風捲起來,雪花飄飄搖搖落在廊下,梅硯不由地咳嗽了兩聲。東明猛地回神,連聲勸梅硯回房休息,梅硯卻搖了搖頭,依舊盯著皚皚的白雪看。

他對東明說:「東明,我從未覺得自己苦過,所以你不必心疼我。」

「什麼?」東明沒太懂。

梅硯用帕子掩著唇解釋:「我從前總是在忙,因著這場病才有時間把這些年的變故想一想,午夜夢回之時竟會覺得慶幸,慶幸自己能夠在抄家之禍中保全性命;慶幸自己能夠得祖父、父母與外祖照料;又慶幸經年風雨過後,我初心未改,身入朝堂;更慶幸自己能夠看著當年在東宮裡步履維艱的小太子終於長成了如今的盛世帝王。這世間有著太多窮途末路之人,局勢回天乏術,他們怨天尤人,可與他們想比,我實在已經很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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