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硯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他一時想醒過來, 一時又疼得睜不開眼睛,意識止不住開始恍惚, 像是又夢見了他的祖父。
梅時庸穿著一品大員的朝服,手裡拿著笏板一步一步走入朝堂,可朝堂之上卻是一片腥風血雨, 像是閻羅地域中的火海滔天。
梅硯跟在後面急切地追,「祖父,不要過去!」
可梅時庸卻像是聽不到一樣,輕而易舉地就邁過了瑤光殿的那道門檻, 然後站在殿中回身看向梅硯。
老者含笑:「景懷啊, 你怎麼還不過來?」
門檻變成了一條鮮血淋漓的河流, 橫陳在梅硯與梅時庸面前,他踉蹌了兩步, 剛想要邁過去, 心口處就傳來了難熬的疼。
梅硯跪在地上,朝著另一頭的梅時庸伸出手, 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祖父, 我疼……」
待那心口磨人的疼痛終於消下去一些, 梅硯才如夢初醒一般地睜開了眼睛, 他渾身是汗, 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一雙溫和的杏眸遍布血絲,抬眼就看見了自己榻前的兩個人。
東明正半蹲著給他擦額頭上的汗,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個清清冷冷的人,正是段驚覺。
東明已經發現他醒了,一時興奮,扯著嗓子說:「主君,您可算醒啦,您都昏迷了整整一天了。」
梅硯蹙眉,撐著力氣問:「紙屏怎麼來了?」
段驚覺疏冷地坐著,仍舊沒有開口,東明便接了話:「世子聽說主君吐血了,便過來替主君診治。」
不是什麼特別的緣由,梅硯卻忽然怔住了,他抬起眼睛看了段驚覺一眼,然後才伸出發顫的手拍了拍東明,輕聲說:「東明,你先出去。」
東明愣了愣,終於察覺出屋裡的氛圍有些古怪,他沒敢多問什麼,諾諾應了聲,然後便起身退了出去。
這便只剩下梅硯和段驚覺了。
只見段驚覺一雙柳眼輕輕探過來,然後從容地理了理素白的袖口,柔聲問:「景懷,還疼嗎?」
他從容,梅硯卻比他更從容,分明額前的頭髮還被汗浸著,薄唇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卻還是輕聲笑了一下,帶一點骨子裡的桀驁,啞著嗓子說:「疼。」
余痛未消。
段驚覺似有些意外,虛握著的右手張開,袖口處隱隱傳來一陣翁鳴,隨後又煙消雲散。
梅硯的臉色一瞬間白了下去。
段驚覺看著他,有些無奈地問:「我聽東明說,你一直不肯吃藥,怎麼這麼執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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