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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驚覺說的,是他少傅身上的蠱。

宋瀾正要再與段弦絲說什麼,卻見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推門入了王府,府門隨即關上,很好地將自己拒在了門外。

石階之下的戰場已經被清理了一半,杭越與廖華等人就站在石階之下,宋瀾此番以身飼虎,幾乎可以說大獲全勝,可曙光就在眼前,他卻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

隔著一道府門,段弦絲的神情也已經不復輕狂。

那張如玉的面容忽然白了幾度,她扶著廊下的圍欄一度進了正堂,那是南詔王的住處。

南詔王早些年的身體便時有疾患,段二公子過世之後更是備受打擊,如今已然病重,難以處理政務,故而九部內亂時一直是段驚覺在主事。

段驚覺仗著自己世子的身份,一回來就把持了大勸,又對外宣稱南詔王病重不宜見客,堂而皇之地行起了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

段弦絲已然有數日沒有見過她父王,驕矜的少女卸去一切輕狂外表,說到底還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嬌嬌女兒。

段弦絲推門進了屋,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清苦的藥氣,她止不住鼻頭一酸,「父王……」

榻上那人輕輕咳了兩聲,伸手沖段弦絲招了招,「絲絲,過來。」

段弦絲抹了抹眼角,然後才朝著床榻走近,這才看清了她的父王的樣子。

五十多歲的南詔王已是一副老態,積年累月的病氣讓他整個人十分消瘦,眼窩深深凹陷進去,蠟黃的臉色中又透著一絲頹敗的蒼白。

他伸手拍了拍段弦絲的肩膀,是安慰的意思,然後笑笑說:「外面的動靜,為父都聽見了,兆兒的死,為父也知道。」

段弦絲忽地抬頭,眸中隱隱閃著淚光,詫異道:「父王您不怪我?」

「都是自己的兒女,為父有什麼好怪的。」南詔王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愛女的頭髮,又道,「要怪也只能怪為父不好,當年無力與大盛抗衡,又深陷南詔九部內亂中,不得已將你大哥送去盛京為質,又沒能肅清朝綱,以至於動盪不斷,如今竟要由你這個女兒家出面扛起大局。」

段弦絲欲言又止:「我大哥他……」

南詔王搖搖頭,「你大哥他的確有手段有謀略,但為父與他都錯了,我們南詔這片朝土是先輩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從來與外朝井水不犯河水,雖不算偏居一隅,卻也富足安樂。為父多年前做錯了事,想要收手已經來不及,後來與你大哥暗中聯絡,派出兵馬助他回朝,本意是想要讓他回來接管這個王位,卻不想他還是想要大盛。」

若非段驚覺想要的太多,便不會算計梅硯惹怒宋瀾,更不會堂而皇之地與宋瀾宣戰,將人一路引到南詔來,便也不會讓南詔九部趁亂起事,致使無辜百姓飽受戰火之苦,著甲的將士平白無故丟了性命。

換句話說,段驚覺做事步步謀略,卻又好似完全不計後果。

這不像是他的野心,倒像是他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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