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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硯笑了笑,自然沒有提蠱蟲的事,只說是自己舊疾未愈。

說到底他還沒被定罪,刑部尚書怕真的鬧出人命來,便沒再讓人動刑,只把人關進了水牢。

水牢陰冷,梅硯半幅身子都浸在水裡,即便外面是酷熱時節,也抵不住絲絲寒意往骨頭縫兒里滲。

鏽跡斑斑的鐐銬鎖住了纖白的手腕,梅硯沒受過這等牢獄之災,腕上的皮膚被磨出了血,而他卻幾乎覺不出疼,因為已經沒什麼痛楚比得過血蠱齧血的疼。

那蠱蟲已經徹底壓不住了,梅硯似是有些自暴自棄,素來疏淡至極的人也露出幾分狂傲。

刑部尚書親自審訊:「梅景懷,先帝駕崩可是與你有關?」

梅硯嗤笑一聲,輕蔑地看他:「有關,當然有關。」

刑部尚書像是有些驚詫,復問道:「真是你做的?」

長久的陰寒寂靜中,扯著梅硯手腕的鐐銬動了動,指尖蒼白,他抬頭看了刑部尚書一眼,分明已經虛弱至極,卻還是一字一頓地說:「他是皇帝,卻聽信讒言,冤死我梅氏上下一百三十四口人,他不該償命嗎?」

「你是如何謀害先帝的,從實招來!」

梅硯卻又笑了,虛弱道:「先帝是因我而死,卻不是我殺的,當日我把刀架在先帝的脖子上,只是請他寫罪己詔……」

梅硯抬了抬眼皮,目光陰暗的牢獄,落在了多年前的瑤光殿裡,繼續道:「先帝盯著桌上的紙筆看了許久,忽然說『梅景懷,朕偏不如你的願,你有本事,就去找太子』,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自己撞上了我手中的刀刃。」

先帝死後,梅硯從未主動回憶過當夜的情形,就連宋瀾都不知道當晚的細枝末節,梅硯也從沒解釋過什麼,只是先帝一語成讖,後來的罪己詔當真是宋瀾寫的。

梅硯苦笑了一笑,說:「我逼死了先帝,是想要為我梅氏一族洗刷冤屈。」

事情總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手上染過的血永遠都存在。可他不想再讓宋瀾為難了,他是宋瀾唯一的漏洞,若沒有他,宋瀾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穩住皇位,他的青冥是那樣好的皇帝,根本就不會怕孟顏淵。

刑部尚書聽完忽然抬了抬手,讓正在寫口供的主簿停了筆,然後走到梅硯面前,審視著他頷下那道幾乎已經看不出來的疤痕,說:「不對,梅景懷,不是先帝自己撞上去的,是你拿刀殺了先帝,先帝就是你殺的。」

梅硯一怔,卻在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早說啊。」梅硯閉上眼睛,索然無味地說,「早說要給我定這樣的罪名,我還白費那些口舌做什麼。」

梅硯像是對什麼都無所謂,也並不在乎刑部會怎麼定他的罪,因為他覺得自己終歸逃不過一個死字。

他舍了這一身清白,便可以還這座朝堂一個安寧。

耳畔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刑部尚書似乎心滿意足地走了,梅硯卻已經沒了力氣,心口的疼一寸寸地折磨著他,他連眼睛都睜不開,手指不得不握住鐵鏈,指尖都磨出血來。

恍惚中,梅硯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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