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曛還沒從驚詫中回過神來,是陸延生先開了口:「梅少傅可是在顧慮什麼事?」
「不是顧慮。」梅硯搖搖頭,極其肯定地說,「是我的確知道了一些風聲。」
「什麼?」
梅硯沒說自己中了蠱,只是解釋:「我這一病小一年,朝堂上的事情摻和得越來越少,人離了是非牢籠,成了局外之人,反而更容易看明白一些東西。」
這次輪到梅毓愣了愣,他想起自己初入盛京的時候,也能一眼就看出別人所看不出的東西,梅硯所說的想必就是這個道理
「這些天我在府中養病,聽說左相在朝中一直很安分,甚至唯南曛郡的意思是從,連東明都說他或許只是想要巴結南曛,可我始終覺得不太對勁。」梅硯繼續說,「我們都知道,左相一直不服陛下,還一度想要扶持南曛郡為帝,如今陛下不在,分明是扶持南曛郡的大好機會,可他怎麼突然就沉得住氣了呢?」
這一問過後,許久無人出聲,宋南曛好不容易從先帝之死一事上回過神來,下意識就說:「或許孟顏淵他已經沒有扶持我的心思了呢?」
「他不會。」梅硯再度搖頭,「他記掛著上柱國的死,恨著我梅氏一族,他不會眼睜睜看著陛下安坐帝位,而我與兄長在朝堂上風生水起。」
話說到這裡,梅毓終於有所覺,「景懷,你方才說你知道了一些風聲……是什麼?」
梅硯抬起頭,溫和的目光一一在陸延生、宋南曛和梅毓身上划過,最後又落回到自己面前的一盞茶上,他嘆了口氣,說:「因我心中存著疑,所以讓東明去查了查,這才知道咱們左相併沒閒著,這些日子他不斷派人去找與先帝駕崩有關的人和事,上至朝臣,下至宮人,無一不在他的調查之中,紙包不住火,想要攔已經是攔不住了。」
幾人再度愣住,都是深諳政務的人,自然知道孟顏淵的這番舉動意味著什麼。
孟顏淵多半是對先帝的死起了疑心,他維持著表面上的風平浪靜,暗中卻在調查一樁驚天地的大案,倘若一旦被他查出點什麼來,不只梅硯在劫難逃,就連宋瀾都會被牽扯其中。
梅硯見幾人都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又看向宋南曛,問:「郡王,此刻臣與您有血親之仇,但臣還是要問一句,若是左相將皇位擺在您的面前,您坐還是不坐?」
宋南曛抿著唇沒回答。
這種沉默引得梅毓和陸延生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卻見宋南曛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像是心裡正做著極大的掙扎。
不怪他掙扎,天秤兩端一頭是仇怨,另一頭是他先生的諄諄教導。
瓊然啊,清玉澄明瓊花鏤,得愈安然風露透。
「坐個屁!這皇帝我死都不當。」
他與宋瀾一樣,分得清大是大非,更看得見當年的梅氏一族飽含了多少冤屈,先帝非明主,即便那是他的父皇,死得卻也不冤枉。
眾人都鬆了口氣,梅硯也笑了,又回到剛才的話題,說:「既如此,左相要查當年的舊案就讓他去查,左相要扶持南曛郡就讓他扶持。不讓他心滿意足地翻一次舊案,他便永不會有放下警惕的時候,只有遂了他的願,才能找準時機,將朝中黨派一併肅清。」
宋南曛卻不依,他年輕氣盛,話也直白,「那梅少傅你呢,舊案若是被捅出來,你豈不是要獲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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