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聞苦笑:「也許算吧,但是我學習好,是因為我想有個好成績,而不是我想學知識;我做實驗,是因為我想發一區文章,而不是我想鑽研機械技術。」
「那你,想幹什麼呢?」於磐湊近了一點,很認真地傾聽他。
李朝聞咯咯笑起來:「我想拍電影。」
「看出來啦,」於磐點點他走到哪帶到哪的攝影機,又問:「你想拍什麼樣的電影喔?」
李朝聞還真沒回答過這個問題,因為他通常不會跟別人說想拍電影。
他有一種「夢想羞恥症」。
身邊的同學都在談SCI、實習、創投、市場風口,他如果嚷嚷拍電影,顯得和人家不在一個層面上,像天馬行空的幼兒園小孩,或是穿越到資訊時代的山頂洞人。
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真的破釜沉舟、放棄現有賽道優勢的勇氣,辦不成的事到處說,會給人一種很不踏實的印象。
但是,他願意跟於磐說。
李朝聞思考了一下,說:「我目前只能寫得出現實主義劇本,或者軟科幻故事,但是往遠了說,我想拍費里尼那種電影。」
「費里尼?」於磐不知道費里尼,這很正常。
「一個上世紀的義大利導演,他的視聽語言,怎麼說呢?」李朝聞手上不停轉著水杯,興致勃勃地介紹道:
「就像把幻象和現實,混沌地纏繞在畫面里,而且他還有獨特的藝術風格,他鏡頭裡的羅馬,是最像羅馬的。」
其實能不能聊得來,不在於某方面的知識多少,而在於人的靈魂上,有沒有長相似的觸角。
李朝聞能看得出,於磐聽懂了。
桌子太寬,他們都已前傾到極限,還嫌距離不夠近。
「你去過羅馬嗎?」 火爐的橙光倒映在於磐眼裡,跳動的火苗閃閃爍爍。
李朝聞笑得很甜:「我沒去過21世紀的羅馬,但我去過奴隸社會的羅馬。」
於磐心領神會:「在哪部電影裡?」
「《愛情神話》, Satyricon。」
我的天,怎麼又是有同志元素的電影?
這可真不是故意的,李朝聞可以發誓。
「我有時間看看。」於磐起身:「走吧,看看極光有沒有來。」
走出樹林的路上,李朝聞想,於磐說話惜字如金不是沒有道理,跟他聊天會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感,比如他沒有問他:「那你怎麼沒去拍?」或「電影市場行情怎麼樣?」這種問題。
出乎意料,海灘上幾乎沒人了。
於磐打開Aurora一看,冰島西岸的極光概率跌到了20%,而阿拉斯加的極光概率卻飆升。
得,極光「跑」到美國去了。
李朝聞對這種錯過向來很豁達,他說:「沒事,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何必看到極光?」
和於磐相談甚歡,比看到極光更讓他開心。
「還有好幾天呢,肯定能看到。」於磐說。
李朝聞剛躺在酒店床上,就收到於磐的消息:「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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