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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善意卻遭到了母親的厭惡。母親站穩腳跟後,把從父親那裡受的氣都發泄在了李崟身上,劈手就是一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他的右臉上,嘴裡還罵罵咧咧:「我們家的事不用你個野種管!」

一秒的死寂。而後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父親揚起手掌,掌間帶著呼呼的風聲,「啪」的一聲,還給了母親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兩隻眼漲得通紅,臉上和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動著,打完人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好像不知何去何從一樣。

這一巴掌,好似一記重錘,重重地砸在每個人的心坎上。這是父親第一次動手打母親,雖說兩人以往爭吵不斷,但大多都是母親言辭激烈,父親則常常悶頭不語,任由母親推搡、謾罵,然而這次,父親終是爆發了。

看來這次父親是動了真格的。半晌,他放下那隻火辣辣的手,咬著牙根,恨恨的對母親說:「陶文慧,我告訴你,這日子沒法過了。我現在有事,等我回來,咱們就去民政局離婚!還有,我告訴你,滿崽就是我李廣財的兒子,從今以後,你再敢說他是野種,我跟你拼命!」說完,轉向哥哥李崟,火急火燎地說道:「滿崽,跟爸走。你三爺爺怕是不行了,咱們趕緊去看看。」

李崟早就傻眼了,一臉的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父親,又看了一眼母親,最終還是沒敢動彈。

母親憋紅了眼,咬著牙,就是沒哭。「滾,都給我滾!」突然,她像瘋了似的,推搡著李崟和父親,把他們一併哄出了門。

不懂。

李岫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懂對待外人和善有禮的母親,為何單單面對父親的時候就變成了悍婦。她也不懂為何父親會因為一根破木頭對母親大打出手。她更不懂母親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罵哥哥是野種。那個詞太難聽了,哥哥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她的腿半搭在床沿兒上,上半身挺得筆直,白剝剝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瞳孔霧朦朦的,丟了魂一樣,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痴痴呆呆。望著父親和哥哥離開的背影,她半天才僵硬地冒出一句:「媽,我也得去看看三爺爺吧?」

母親瞅了她一眼,竟然笑了,笑得又苦又澀,讓人毛骨悚然。「你?就算你三爺爺死了,也輪不到你去磕頭。他們家,只有男人能去。只要是男的,就算是野種,都能去!你?!……族譜上都沒你的名字,哪輪得到你去假孝順。」

「媽……誰是野種?」李岫終於把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雖然很小聲,但她知道母親聽得見。

母親聽覺敏銳,夜裡外頭有一丁點兒動靜,她都聽得見。她操心的事情多,提防的人也多。不是擔心小賣部晚上進了賊,就是擔心李崟爬牆根兒。小的時候,那小子確實經常趴在窗戶底下學小貓兒叫,不過他也只是想騙妹妹出來跟他玩。

她聽見了李岫的話,但是沒有回答,繼續冷笑了幾聲。這次的笑聲與之前不同,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充滿了鄙夷與妒忌。

母親邊笑邊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像是沒了魂一樣。不一會兒,就又進來了,手裡握著那把剪刀。

李岫嚇得一激靈,兩條腿下意識縮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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