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恍然大悟,原來卑微和勇敢從來就不是一對反義詞。這讓李岫很是訝異,也很妒忌。她也想像她一樣,把愛戀表達得如此坦蕩,如此熱烈。不像自己的這般,幽暗又潮濕,像梅雨季節午夜裡淅淅瀝瀝的一段囈語。
她正暗自躊躇,耳邊倏然傳來崔影芝說話的聲音。「你們幹什麼呢?陳老師說下節課開班會,全部都要參加,體育生也要參加。」她手裡捧著厚厚一摞物理試卷,定定站在李岫身旁。不知道幾時來的,也不知道聽見多少。
「哦,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回去。」李岫沉下一張漠漠白白的臉,回答的聲音悶而輕。
「尹夢嬌,你是不是哭了?」崔影芝向上顛了顛那摞試卷,偏頭盯視著尹夢嬌,一如既往的大人口吻。
「是啊,沒考好,哭一哭發泄一下。」尹夢嬌吸了吸鼻涕,不自覺地抖起腿來,那一腔謊言被她說得像「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樣英勇壯烈。
「用不著哭,你家裡那麼有錢,高考又不是唯一的出路。再說,讀書成績好,也未必會有優渥的人生。」崔影芝仍是一副師長般的腔調,說著,還不禁問向李岫:「你說是吧,李岫?」
這番話,堪稱「離經叛道」。
自上高中起,老師與家長們便每日將「高考是人生最關鍵的轉折點」「高考是邁向美麗人生的第一步」之類話語掛在嘴邊。李岫原以為,所有成績尚佳的學生在對待高考這件事上皆與她一樣心照不宣。可崔影芝的這番話,令她訝異。她既不明白崔影芝用意何在,也不清楚為何崔影芝如兩敵狹路相逢般,逼迫自己表達觀點。
第29章 二零一三年29
關於季節,植物不似人類那般遲鈍。當人們還以為沉浸在煩悶的夏夜時,植物已經悄然褪去花苞,無聲無息地結出了果實。
晚夜,阿清正在給苗圃里的植物澆水,那一池小蔥的腰杆日漸強壯,頭頂也打了籽,一苞苞,像是圓圓的小腦袋瓜,在習習涼風裡,輕緩地搖曳。
與這些植物相處了幾日,早前那被炒了「魷魚」的憤懣情緒,已經完全消化殆盡了。如果硬要說,這秋風還能吹起什麼愁思的話,就也只剩下李岫對他冷漠的態度。
想著想著,阿清不禁失了神,手中的塑膠水管抖了幾抖,水柱一不小心呲到了旁邊不喜潮濕的南瓜秧。察覺自己的冒失後,他急忙調轉方向,長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為自己,也為遭殃的南瓜。
抬頭的間隙,他恍恍惚惚看見那堆建築廢墟邊有個影子在動。
「誰啊?!」阿清扔掉手中的塑膠水管,朝著廢墟大喊一聲。聲音清亮而高亢,一腔正氣、不畏邪神的感覺。
外婆去世後,阿清孑然一身,確實沒有害怕的東西。敢選在這種地方住,也就自然不懼魑魅鬼怪,更加不怕心懷鬼胎的人類。這輛破車裡可是藏了不少的「傢伙」,什麼鋤頭銅管,什麼鐮刀鐵鍬,隨便抄起個傢伙,在他手裡都是極具威力的武器。想當年,他可是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鐵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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