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機會可不好找,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反正我在此五十年,沒聽說有妖怪混入地府。」
山不生草,彼岸花卻開的艷。
這邊的三人在歪脖子樹下,梗著脖子瓮聲瓮氣爭論地府細作。那邊有新魂遇昔日舊魂,相顧無言,惟有對泣。
朦朧現,城隍與黑白無常一路穿鬼疾行。
遠處隱隱宮殿,其上琉璃瓦片,金頂朱紅門。飛檐上雕二,活靈活現,似欲騰空西去。
黑匾之上,上書「酆都大殿」四個金閃大字。
推門進,地鋪白玉,華燈金燭。
殿中已搭起半丈高的戲台,絲竹盈耳,咿咿呀呀有三五鬼卒登台,好一派熱鬧之景。
緊趕慢趕,三人總算在開宴前,找了個不算太差的位置坐下。
方一落座,便有相熟的判官與陰鬼使,滿懷期待地圍過來,「城隍大人,今年如何?」
城隍擺手又搖頭,輕瞥了一眼戲台上滔滔不絕的閻王,招手讓幾人靠近些,「慘兮慘兮。今年地府績效,又是三界墊底。本官聽說東嶽大帝和后土娘娘讓發,酆都大帝自覺沒臉,攔著不讓發。」
話音始落,滿桌徒聞哀號。
有妖冥使麾下小卒豹尾,語氣平靜,「去年及前年也是這般說辭吧?」
城隍在地府為官百載,適時糾正,「非也非也。去年是東嶽大帝沒臉,前年是后土娘娘沒臉。」
地府三個頂頭上司,每三年輪一回沒皮沒臉之事。
為官久者,司空見慣。
另有陰鬼使嗚咽淚下,「當初他們騙我進來幹活時,說地府銀子多事情少,年底還有金子拿。在地府當官,乃是三界難得的好事……」
他入地府已三年,每月的銀子少之又少,年底的金子從未見過。
這閻王,每年初信誓旦旦,每年末言而無信。
「唉。」
「早知道地府這般苦,還不如投胎去人間。沒準投個好胎,幾十年吃穿不愁,也好過不老不死在地府當牛做馬。」
……
「瞧,又是一個被騙來的傻子。」
拘魂使座下牛頭阿旁和馬面阿防聽見鄰桌的竊竊私語,不時點頭苦笑。
地府事雜亂無章,俸祿僅夠溫飽。
被騙來做官者數不勝數,他們也是其中之二。
兩人正豎起雙耳偷聽旁桌功曹司的八卦事,有金聲玉振從耳旁一閃而過。
來人是一女子,高髻銀簪,眉眼間半分英氣半分嬌俏。穿一身緋紅大袖寬衫,腰間左墜一金令牌,右系兩顆琉璃珠。
這令牌雖金的晃眼,打眼細瞧,原是塊鎏金銅牌。一看便知出自惡狗嶺某李姓匠人,造假手藝一般,勝在「便宜」二字。往遊魂面前一擺,倒也足夠唬人,三跪九拜喊上一句上仙。
兩顆琉璃珠倒是大,可惜大而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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