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選擇扶向了椅背,另一隻手舉著蠟燭繼續向上抬,讓這微弱可憐的光儘量籠向白熾燈。
池柚從倉庫帶了兩把小螺絲刀出來,她先用其中一把,另一把沒地方放,便隨意擦了擦手柄張口叼住。
光線很暗。
她操作得很艱難。她個子本就不高,即便是踩在凳子上也還是需要踮著腳尖。那盞蠟燭最高只能舉到她的胸口,需要修理的燈泡位置還是一片昏暗,加上蠟燭燃燒的煙氣,熏得她眼睛又澀又疼。
窗外暴雨如傾盆。
空氣中的濕木頭味和苦茶葉味又濃了一些。
深夜了,本就清冷的溫度又降低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裡這盞燭火的原因,白鷺洲卻感覺到了一股溫暖的熱氣。
可她很快就發現,她感覺到的暖意並不來源於燭火。因為蠟燭被她舉得很高,而那苗火焰的熱氣是向上走的,它只熏到了池柚的眼睛。
她發覺,自己感受到的溫度,來源於池柚的身體。
不知什麼時候,為了儘量將蠟燭舉得湊近燈泡,她已經和池柚離得這麼近了。
她們還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碰觸,但兩個人之間的皮膚的最近距離,竟然只剩下兩三厘米。
像無限接近的兩條平行線。
你知道它們不會相交的,你也會極力控制它們不要相交的。
可太近了,近到氣氛開始變得有一點奇怪,頭腦也開始似有若無地混亂,竟糊塗到害怕起這世上的數學會作假、真理會推翻。
池柚出門時忘記穿上背帶褲,現在身上只一件薄T恤,一條小短褲。
白鷺洲站在她旁邊,甚至可以襯著光,透過短袖的袖口看見池柚裡面穿的純白色棉質內衣。
輕薄伏貼的面料,隱約穿過了濕木頭與苦茶葉,透來一絲少女身上清甜的皂角香味。
池柚咬著螺絲刀,皺著眉繼續努力修著燈。
她還不知道自己因為手抬得太高,T恤的下擺向上走了許多,露出的一截肚腹上已繃得滲出了汗。
難道這汗會隔著空氣灑過來?
白鷺洲鬆開了椅背,別過頭,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額角。
果然那熱潮氣不是錯覺。
她的手放下來時,指尖上已經蒙了一層濕潤。
池柚拿下了咬在嘴裡的螺絲刀,疑惑地“嗯?”了一聲。
“老師,您在走神麼?”
白鷺洲:“……”
池柚:“蠟燭快要燒到我的衣服了。”
白鷺洲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一句“對不起”或者“抱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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