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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恨我嗎?我就算千不對萬不對,我都是你的父親,從小到大,不曾虧待過你……」

段知淮已經不想和他爭辯無數次被拿著顯擺過後,被晾在原地的無措,以及屢次被缺席的重大時刻,和無盡的專制教育。

這些在段晉澤動手打吳織的那一刻起,都變得很不重要了。

「錢會定時打到你的帳戶里,你的徵信是沒辦法買到回國的機票的,以後……」

段知淮愣住。

沒有以後了。

送走段晉澤的那天,是個瓢潑的大雨天,陰沉沉的雲讓航班延誤了半個多小時,段知淮無言地坐在段晉澤身旁,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過著該如何向沈敘解釋的話。

飛往紐西蘭的飛機最終還是起飛了,沉默良久的段知淮起身,看向窗外高度逐漸上升的飛機。

難以言喻的酸澀將段知淮整個人都吞沒了,他用力捏住突突猛跳的太陽穴,喉間憋出一道痛苦的低吼。

一切都結束了。

沈敘才剛出院,段知淮又在當晚發起了低燒。

房間裡的光線昏暗,越來越大的雨不休地敲打著窗戶,和家庭醫生通過電話後,沈敘在醫藥箱裡翻到了醫生說的藥,雨太大了,也省得讓人家跑一趟了。

他已經勉強能走動,按照醫生的意思給段知淮泡好了藥後,沈敘跪坐在床邊,將病號扶起。

「來,起來喝藥。」

段知淮尚存理智,只覺得渾身被抽乾了力氣似的,稍微一動,頭就暈得厲害。

「下這麼大的雨還要出門,我看你也是該的。」

把段知淮之前說給他聽的話又說了回去,嘴上說著訓人的話,但餵藥的動作依舊是溫柔的。

褐色的藥漬殘餘在段知淮的薄唇上,沈敘把杯子放到床邊,輕輕靠近,吮掉了他嘴角的藥。

段知淮的手像招呼小狗似的把他抱在懷裡,從沈敘身後摸到他的頭髮,輕輕揉搓著。

「會傳染的。」他用氣聲提醒道。

沈敘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頭看他:「不在你生病的時候刷點存在感,怕你又哭。」

段知淮呼吸有些沉重,用力閉上發熱的眼眶後,他感覺到下巴和唇邊落下了幾個輕輕的吻。

「段知淮,你看起來有點難過。」

無盡的愧疚將段知淮緊緊包裹住,在生病的脆弱時刻,拼命從眼眶中淌出的眼淚漫進發間,他有時候也會恨自己不夠狠心,在見到段晉澤衣衫襤褸地蜷縮在警局外的椅子上時,不受控制地泛起惻隱之心,血液里奔涌的親緣鼓動燥熱著。

段知淮不想代替任何人原諒他,也沒資格代替任何人原諒他。

這麼看來,他也是壞人。

愧疚和難過像是一雙毫不留情的大手,把段知淮的心臟用力攥住,擠得他無法呼吸,將懷裡的人更緊地抱住,段知淮喃喃問道:「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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