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嵇和煦忍不住脫口而出。
普延真人卻搖了搖頭,「世間所說的鮫人其實非人也非魚,那是鮫人一族天生如此,而非胐魚的後天教化。這條胐魚極是聰明,百年前也曾生出雙足化作飛鳥,但化形為人時,馴養不當,又生出了魚尾,才變成了這個模樣。」
話雖如此,那少女模樣的胐魚卻並未因為自己如今的樣子感到羞恥不忿,她在水中遊了一圈又一圈,動作漸漸不再僵硬,好像在跳著舞似的在水中旋轉,而那些池水中的胐魚也隨著她的動作不停地遊動,勾畫出了一幅奇特又帶著異樣之美的景象。
但普延真人的語氣卻很惋惜,「這便是馴養不當的壞處。胐魚天性聰明,可以成為主人最忠誠的僕從,幻化成主人最想要得到的模樣,但若是馴養不當,哪怕出了一點差錯,也會變為難以想像的怪物,兩位所見的這條胐魚還算是好的了。」
「那若是不好的……」嵇和煦已經隱隱猜出了他的意思。
「出了一點差錯至多是形貌不同,但怕的卻是性情有變……若是入了魔,做出什麼事情都不足為奇啊。」普延真人又嘆了聲氣,目光在那條只化作一半人形的朏魚身上停留了一瞬,總算說起了多年前的那樁往事,「兩位既肯與奚夷簡同行,想必現在與他也能稱得上朋友,或許也不止如此。這些話我本不該說,但老君今日的態度二位也看清楚了,我怕……多年前的事重蹈覆轍。」
說話時,他的眼神再未從水池裡移開,「奚夷簡這個人,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可以讓人為他改變立場初衷。」
當年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年輕人自己拒絕了生洲與准提觀,可是後來呢?上一任觀主到底是沒計較對方年輕氣盛時說過的話,不僅在外面罵聲最盛的時候收留了對方,甚至傳授其技藝。而這一任觀主與對方也從意氣相爭變為了親密無間。
傾慕奚夷簡的人有多少,厭惡他的人便有多少,而普延真人也曾是其中的一人,「他確實天賦出眾,可惜曾經自斷過後路,准提觀的道術對他並不適用,那些年師父也想勸他再走正道,可偏偏他性情古怪,偏不想如此,一面順著師父的意思修行,一面卻常常耍弄觀中弟子,師兄看不慣他行事,提出比試一番,若是他輸了,便要從此以師兄弟之禮順從師兄。而當年的奚夷簡尚未走遍十洲修習百家之術,遠不是師兄的對手,這一場比試的勝負本該沒什麼懸念的……」
說到這兒,普延真人再次搖了搖頭,嘆道,「怪只怪師兄一向正直,未曾想過對方會耍奸使詐。」
當年那場比試也算是震驚了整個准提觀,眾弟子猜測許久,卻都沒想到奚夷簡應對的辦法竟是將玲瓏引到了寒堂亭旁邊的朏魚池,當時准提觀上下只有玲瓏一人養成了那朏魚,餘下的,都是眾弟子們馴養不當的怪物們。
生性兇惡的朏魚們一擁而上會有怎樣的下場?若真是那麼容易對付,便不會有那麼多朏魚食仙的傳說。
而危急之時,正是玲瓏馴養的那條朏魚挺身而出在眾朏魚不分敵我的攻擊下救下了主人。
「那朏魚,是在那場比試里死去的嗎?」聽到這兒,嵇和煦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
但普延真人卻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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