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蒼白的手指捂在眼眸上,一時間無聲地大笑,笑到肩膀發抖,脊背一時都微微弓起。
就像當年爹娘將年幼的他抱去給高人看過時,高人曾極憂心地說過,此後的一生,他註定漂泊動盪,孤立無援。
也許是因為彎下了腰,胸膛前似乎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硌了自己一下。寧昀低頭,發現那是自己買下的那柄紅牙梳子。
此後他再也不需要這柄梳子了。
按在紅牙梳上的手,骨節已經因為用力而繃得幾乎發白,仿佛帶著將它從中生生掰斷的力氣。寧昀望著這柄梳子,幽綠的眼眸中,目光一時變幻莫測。
心神大亂之間,少年並沒有留心,在仿佛永不停歇的雨聲中,遠處還有另一個人站在雨夜裡。
漫天的雨墜落下來,即將灑落到他身上時,卻仿佛結成了一條透明的珠簾,無法沾濕那個人的長髮。隔了那樣遠的距離,那個人的目光穿過重重雨幕落在少年身上。柔和微笑的眉眼,只是這樣平靜考量的目光,卻顯出了幾分若有所思的冷酷。
「……昀?」
那個人沉吟半晌,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很快又收回視線,往遠方去了。
兩天後。
二月初九,這是佛教中觀世音菩薩的誕辰。
正值早春,本該萬物復甦、生機勃勃,只是一場連綿的冷雨剛歇,街頭的樹木都還瑟縮著尚未抽出嫩芽。
放在往年,到了這個時節,流民乞丐都不必再去擠雞毛房,可以掛著蓮花落在街頭行乞了。只是封城近半月之久,這群人早已凍餓而死,普通居民也不大出門,此刻街頭竟顯出一種異樣的乾淨和空蕩。
一陣急促的跑馬聲穿過東大街,馬蹄噠噠踏在石板上,那聲音令人心驚膽戰,從規模來看,只怕不下兩伍之數。
如今,這樣規模的官軍在城裡活動,只可能是因為發現了白燈匪的蹤跡。街邊住戶有機靈些的早就拉緊了門窗,闔家老小躲在家中求神拜佛,只求不要波及到自己。
街上的里長心急火燎地趕過來,這種基層小官是負責收稅和派徭役的地頭蛇,平時吆五喝六很是威風,真站到披甲帶刀的官軍面前,一下子就險些被嚇尿了褲子,點頭哈腰間,聲音幾乎都帶了哭腔。
「軍爺,這人、這人來洛陽也沒幾年啊!小的和他也沒見過幾面,怎知、怎知道他幹了這種掉腦袋的事啊……」
為首的官軍身材高大,身上披掛鐵甲,顯然不是底層的兵油子。官軍沒耐心聽他囉哩囉嗦地推卸責任,抬腿將他踹道,喝道:「帶路!廢話不必多說了,如果重犯就藏在這條街上,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嗎?!」
一股異樣的感覺突然在胸口升起,像是被火燙了一樣,寧昀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時間尚早,整條順城街似乎還沉浸在寂靜中,他並沒有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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