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夠了小狗，兄妹兩人慢慢走在林蔭道上，哥哥一手攬在她腰間，讓她偏頭靠到自己肩上。

他們平時走在一起時，其實不總是離得很近，只是很隨意地說著話，眼睛漫無目的地望向四周，與對方分享新的東西，偶爾曬得暖融融的布料蹭著皮膚——這樣突如其來的，親近到近乎緊密的依偎，仿佛把那種若有似無的氛圍變成了實質。

謝縈不禁有些心虛，小聲道：「在外面也這樣嗎？」

這個小區有些年代了，許多業主之間都起碼混了個臉熟，了解他們關係的人不在少數。

哥哥不答，按在她腰間的手反而愈發緊了緊。

「怎麼，不願意嗎？」

「沒有啦，不過……」謝縈朝四周望了望，見這條林蔭小路上沒什麼人，便放心將頭貼在了哥哥肩頭。

一路穿過小樹林，謝縈遠遠看見，在鵝卵石小路的盡頭，小區裡的空地上，站著幾個小女孩。

她們穿得非常漂亮，對於小孩子來說，裝扮得似乎有點過於華麗了。站在最前面的兩個，一個穿著芭蕾舞裙，另一個是弗拉明戈舞裙，裙擺全上鑲滿了水鑽，遠遠望去，像一群小小的天鵝和火烈鳥。

小女孩們把雙手交握放在胸前，正在非常投入地合唱。

很清澈悠揚的合唱，隔著一點距離，悅耳的童聲傳入謝縈耳中：

「耶和華是愛！

讓我安歇青草溪水邊。

無限滿足快樂涌自心田，

共度每一天……」

像溪水一樣乾淨的童聲，每個小女孩都唱得很投入，不過十幾個人，甚至還分出了雙聲部，高音被低音烘托著，像一根羽毛，輕飄飄地飛得越來越高。

小區里時不時會有些老年交際舞、少兒圍棋比賽之類的活動，這大概是個童聲合唱團。

只是這群小女孩的水平非常高，就算對演唱沒什麼了解，也能聽得出來她們絕非小學文藝匯演的水平，謝縈附在哥哥耳邊小聲說：「咱們這兒的小孩現在都有這種水準了？」

這時似乎是遠遠注意到了兩個駐足觀賞的路人，為首的芭蕾裙小女孩提著裙擺，很優雅地朝他們遠遠行了個謝幕禮，聲音黃鶯一樣婉轉清脆。

「下次見面！祝你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回家時，小區裡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謝縈的床頭多了幾隻捕夢網，非常精美，銀色的絲線在皮革的圓環里纏成網狀，下面墜著許多潔白的羽毛和珠串，據說這種護身符來自於印第安人，能夠帶給人一夜好夢。

此時，那些垂落下來的珠子正在微微搖晃著，好像一串串小小的風鈴，閃爍著晶瑩潔白的光澤，映出那個正朝少女俯身下來的身影。

皮膚冷白得幾乎浮出一層雪色的光，月光在他身上流淌，像是小溪上映出粼粼的波光。

只是這一切她並沒有看到，因為脖頸正被一隻手按住，臉也隨著壓在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