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律法,天道人心,卻都成了顧家黨爭的工具。如此心機深沉,卻不走正道,實在是……」安大人嫉惡如仇,眼下明顯把謝為良被波及的仇記在顧家小子身上,恨得牙癢。「顧衍譽」三個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牙縫再緊點,顧衍譽從裡面過一遭非得被夾斷個胳膊腿不成。
戴珺路過外間聽到顧衍譽的名字,腳步下意識一頓。
他知道於鏡庭注意顧衍譽不是第一天了,注意顧家也不是第一天。於鏡庭眼裡揉不得沙子,早盯上顧家,但所有人在最開始都一致地忽略了看起來最不成器的那個。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都一無所獲,最後意識到那個關鍵之人很可能是顧衍譽時,安瀾氣得幾乎失去分寸。之所以說是「可能」,因為他們依然沒有證據,沒法說明那一雙在暗中推波助瀾的爪子就是顧衍譽伸出去的。
顧衍譽做好事,也做壞事,歸根結底是對顧家有益的事。這人平素滑不溜手,捉不住他的小辮子,安瀾也只好慢慢再看,但因謝為良被牽連下獄,安瀾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同戴文嵩說,他準備把人擒來,讓他吃點苦頭。
戴文嵩有點頭疼,叫他等等。似乎說出這話他也不情願,但手底下的人比他還要耿直,逼得戴文嵩不得不出來扮演「周全」的那個:「我們如今的處境更不宜妄動,如果沒有堅實的證據,只會自找麻煩。」
提到如今處境,安瀾眼中有一絲黯然,但很快被他壓下去,眼裡燃燒的又是疾惡如仇的小火苗。
陽朔跟在戴珺後面往前走,兩人的腳步都幾乎沒有聲音。
走到院中無人的湖邊,戴珺這才開口:「你還記得前年燕安搶走王大人要送我爹的那兩筐燕鮁魚的事麼?」
陽朔稍一回想:「記,記得。」
此事說來也不複雜,王大人是宮中寵妃的遠親,有一子名為王紀。
他們老家在陵陽附近的蘇埠,本就家大業大,橫行慣了,族中又出了受寵的妃子,更是肆無忌憚。王紀因此截胡不少好差,官府修路造橋的錢都在他手裡。有能耐獲得這樣的肥差,從中卡要一點,幾乎是不成文的規矩,但偏偏這王紀做得過了分,錢到他手裡兩年有餘,硬是遲遲沒有去修那斷掉的橋,擺渡的人便冒險以船運送行商,不巧遇上急流,一船人全送了性命。事情鬧大,百姓嚷著要辦王紀,皇帝本也不大想管,蘇埠就在陵陽附近,當地也都是顯赫家族,往上數數,不是開國功臣就是皇家近親,原意敲打敲打便罷,那十幾口性命也不能算王紀直接害的,治他個辦事不力頂天了。
但當地官員覷著世家臉色,想的是若沒有那擺渡人,這樁事不會被揭開,於是反把罪責扣在了擺渡人身上,說他收人銀錢送人過河,枉顧他人性命。
擺渡人的妻兒也有血性,不肯平白蒙受這樣的冤屈,披麻戴孝,一路灑著紙錢,喊冤到了陵陽。在他們被巡防亂棍打出去之前,遇到了戴文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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