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兩年,那顧哲源終於成了一個徹底的混帳,因他家裡還在族中掌權,平素有些小小的過分事也沒什麼人會阻攔,總歸有人善後,罩得住也賠得起。此地姓顧的勢大,也有外遷至此的,有一個酒廬老闆就是外鄉人,家鄉遭了旱災,於是帶著女兒落腳此處。
顧哲源見那酒家女漂亮,追求對方,碰了兩次軟釘子。在一個雨夜,趁那老闆外出送酒,迷奸了小姑娘。顧哲源自詡頗有幾分魅力,許諾了會抬人進府做妾便萬事大吉,惡事做完一撩衣服就走了,也沒料到小姑娘留下絕命書來給她老父,自己跳河尋了短見。
那酒廬老闆也算有血性,說不怕顧家勢大,告到了官府,若本地官府不做主,他就拼了一條老命層層上告。
陽朔說到這裡,也頗有幾分鬱卒:「明明是苦主,卻要做好拼了命的準備才能討個說法。這是什麼世道呢?」
無非是因為顧家勢大,不好得罪。就算案情明確事實清楚,此地官府也根本不敢判,只能先把顧哲源抓了進去,怕他被酒廬老闆私下尋仇打死,然後戰戰兢兢等著上峰能有什麼指示。
畢竟是去了一條人命,顧哲源的父母這回不敢托大,要上陵陽去搬救兵。想寫書信,怕中途寄丟,事關兒子命運,他們非得親眼見到顧禹柏求一求才放心。
戴珺聽了也是凝眉,世家宗族便是如此,勢大的少不了拉拔一下族人。旁人敬你,是敬這份勢,這份勢還要能「為我所用」。如果有錢有權但見死不救,就……總之這種事很考驗應對。
「這是燕安多大的時候?我不記得顧太尉有幫族人活動過這樣的事。」
「十三歲,」陽朔說,「確實沒有活動,因為那顧哲源的父母還未到陵陽,顧哲源已經在獄中被燒死了。」
戴珺眉頭微微一動,他好像明白了。
話說那顧哲源的父母來求顧禹柏,顧禹柏先一步收到樂臨來的飛鴿傳書,只能眼帶遺憾地告訴二位,事情官府還沒來得及調查清楚,那獄中便走了水,顧哲源不幸殞命。他送了許多銀錢安撫這二位,失子已成既定事實,顧哲源父母在族中地位也不錯,由顧禹柏主持,有旁支願意過繼個孩子給他們養老,事情就這麼被撂下了。
「顧哲源的父母雖然明面上接受了此事,心中一直未曾放下,其父也是那次在酒館裡喝多了失言,才說出他們心裡一直的懷疑,認定那火是顧三公子授意人放的。因為有人在失火前一天看到顧三公子從縣令郭大人的府上出來。」
戴珺陷入短暫的沉默,他此刻終於明白陽朔講述時的躊躇從何而來。雖說十三歲也算初步長成的年紀,商人的孩子跟著家人出遠門、做生意的大有人在,武將世家的後代跟著出入軍中受些歷練的也常有,但似這樣的事情……聽來著實是,不該由一個孩子去做。
他看陽朔神色,開口問:「想說什麼?」
陽朔道其實這事他聽了倒有幾分痛快,只是不曉得顧三公子跟那表兄是不是有私仇,不然他其實只要讓父親不必求情,官府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也算伸張正義。總覺得這裡有些私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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