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朔這武人的反應難得沒能跟上一個普通百姓,他抓起那張銀票,再看一眼顧衍譽,不知這見鬼一般的表情是來自懷裡這張紙還是眼前這個人。
而公子未給他一個眼色,只看著那顧三兒。
顧衍譽見陽朔這般神情,倏然一笑。通常貼身侍從看待人與物的眼光隨主人,戴珺不露痕跡,倒是這位侍從每每見了她如同見鬼,像一隻沉默著炸了毛的貓。
她從腰間另掏出兩錠銀子給了掌柜,然後朝著陽朔款款走了過去。修長的指尖一挑,他的衣襟留出一道縫。顧衍譽歪頭,將敷衍折起的銀票送了進去,再把他衣襟牽好,輕輕拍了拍。
陽朔沒懂她打算做什麼的時候已經沉下了臉,如臨大敵地看著她接近自己,而後在這個過程中已然面紅耳赤,兩相疊加顯得整張臉又黑又紅。
而自家公子竟然沒有表達任何異議!公子,你還記得誰是你的貼身侍從嗎!
顧衍譽表現完這輕浮作派,轉身來,人模狗樣地對戴珺展眉一笑、一拱手:「多謝玉珩救我。」
戴珺款款對她回了一個禮,嘴角一點似有若無的笑,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
她稱病這些日子誰也不見,戴珺再見她又覺得更清減了一些,此刻真心實意笑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好看又惹人憐惜的味道。
他近來觀察顧衍譽頗多,發現她對人的稱呼也很有講究——總喜歡「招惹」別人。
嚴柯最恨有人巴結逢迎,大多數人見了他都客客氣氣不敢稱兄道弟,唯有顧衍譽叫得自然,嚴柯也受用。而戴珺呢,他平素跟誰都不熱絡,平輩的也少有直接稱呼他「玉珩」,唯有顧衍譽……她很懂得如何用一點點小小的冒犯去接近別人,只要冒犯得剛好,就會成為一把小鉤子勾在對方心上。
戴珺看著她的眼睛:「錢是買名錢,可燕安還欠我一份為你解憂的情意。」
顧衍譽有一瞬間凝滯,似乎沒懂他怎麼突然學會主動向人拋出這種話,但轉念間她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莞爾一笑:「好啊,那就今晚!聚賢閣請你一頓好酒。」
輪到戴珺意外:「今晚?」
顧衍譽:「就是今晚,不來我可不依。」
她不給戴珺反悔的機會,拎起那字跡未乾的「崑崙觴」就走,從這個門裡走出的瞬間,她回過頭來,叫了一聲「玉珩」。戴珺猛然抬眼對上她目光,撩到一半的帘子遮住她小半張臉,顧衍譽的神色並不分明,她說的是:「你……戌時三刻來宣王府前等我可好?」
戴珺微微凝眸,如果不是他理解錯了,那雙眼裡為什麼會有一絲奇異地示弱,他沒有思考,只是鬼使神差地應了聲「好。」
顧衍譽拎著這有名無實的「崑崙觴」去宣王府,宣王聽了她一番說辭,不由舒眉笑起來:「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緣,你都是哪裡聽的這些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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