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嵩:「不是士兵……是私兵。一切都……於理不合。皇子私囤兵馬,是大罪,逼宮更是……」
戴珺語氣中已然有幾分譏誚:「於理不合,用上的時候倒沒有這般顧慮。」
「珺兒,你不明白……那時候我也不明白。」
正當性,對一個帝王來說有多麼重要。
在聶弘盛未得到至尊之位時,「得到」是最重要的事。走上至尊之位後,「天命所歸」變成了最重要的事。但顯然他不是真的受命於天,他是逼宮得來的皇位,這個事實使得聶弘盛如坐針氈,是他穩固寶座上的一道裂痕。
先皇已逝,原先不站在他這邊的知情人都已滅口,而唯有……那麼多的,曾經站在他身後迫使先皇傳位於他的人,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好在他們本就是他的私兵,跟隨他的那幾年也沒見光,於是聶弘盛自導自演了一出「廢太子之亂」。
第40章 別看內容花哨又艷情,道理沒錯嘛
戴珺說了下去:「他曾經承諾給追隨他的這些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其中只有最少數邊緣的那些人被留了下來,逼宮這種絕密事,他們當年還不夠格知情。今上也依然相信他們,相信全天下對他最忠誠的就是這些人。而真正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人,被他用一紙密令帶到寅河谷。這些人得到的命令是在寅河谷下,假扮廢太子的殘部,引誘廢太子的人同他們一起穿越寅河谷,後等追兵到了,好前後夾擊他們,將叛軍困死在山谷中。如果我沒猜錯,事發倉促,他們對皇帝的密令也不疑有他。而新登基的這位皇帝,早傳令給在蘇埠的守軍將領,命他們夜間埋伏山崖,而後推下落石,倒下火油。他給蘇埠守軍的說法是……剿滅廢太子的殘部。」
戴文嵩沒有否認,眼中有了幾分頹然和羞愧意味:「江大人他,已經全都想起來了麼?」
戴珺微微搖頭:「隻言片語,兒子做了些拼湊和揣測。」
「我當年……也是自己猜出來的,」戴文嵩聽起來很累了,言辭從喉嚨里滾出,好像從結痂的傷口上蹭下一塊什麼東西。他實際語氣平靜得驚人,叫人聽來卻遍體生寒:「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叛軍』,是他……容不下這些人了。」
「為什麼呢?當初行逼宮之事,誰也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們願意跟著他冒如此風險。事後即便他們跟著皇帝做下的一切已經不可說,就沒有更好的處理麼?依然當做私兵養著就是,為何要趕盡殺絕?」
戴文嵩看著他,那雙已然蒼老的眼睛看起來卻是很亮的:「不……跟著還是皇子的他去逼宮的人,是不會想一輩子做私兵的。」
戴珺恍然明白了。
那也是聶弘盛登基之後才明白的事。從前他沒把自己放在皇帝的位置上,他只是一個需要推翻這種建築的「反叛者」,等他自己登上至尊之位,卻忽然發現這不是一場關於誰推翻誰的遊戲,而是一盤充滿了微妙博弈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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