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弘盛說起他給了戴珺自己的手令:「刑部是在查了,可指望刑部那幫人能查出什麼呢?他們一心向上爬,是來陵陽當官兒的,要伺候的人多著呢。此事朕已全權交由戴珺,有令在手,如朕親臨。若有不配合、不聽令者,只管帶到朕的眼前來,朕會告訴他們,誰是朕屬意的人。」
戴文嵩行禮,說了聲「臣惶恐」。
皇帝的目光在戴文嵩身上落下,似有萬語千言:「朕見過了玉珩,再見見你,才能放下一顆心。叫你來還有另一件事,顧家的事……不必再查了。」
戴文嵩:「皇上,不疑顧家了麼?」
「這麼久以來,可查出什麼結果?」
戴文嵩回報說對顧衍銘的戰事都研究過,看不出問題。還有「但是」兩個字含在口中,他沒有吐出來。而後皇帝的反應讓他明白,不說出口是對的。
聶弘盛不知想了些什麼,笑了一聲,甚至於對戴文嵩有了幾分憐愛:「那就這樣吧,到此為止了。你們哪怕再追個一年半載,只怕也沒有新的說法。顧禹柏是個聰明人,懂得他所做的事應該向著誰。而只要他向著朕,有些事,朕便不跟他計較。」
戴文嵩沉默不語。
聶弘盛看穿了他的情緒,輕輕一笑:「玉珩是我最喜歡的孩子,也是我最信任的年輕人。朕有意讓他接管於鏡庭,而這麼多年,你總以他需要歷練的理由擋在前頭,其實是他不願吧?玉珩,他對朕有怨恨,是不是?」
戴文嵩連忙磕頭,冰冷的地面碰上他的前額發出聲響,他尚未來得及開言,聶弘盛的笑意從他喉嚨里滾出來,聽上去不威嚴,倒意外的寬和。
戴文嵩抬頭,看到了聶弘盛對他招手,示意他起身上前。
他說:「你的夫人去了,朕心裡有愧。那孩子記恨,倒也坦蕩。朕不信你心中沒有怨懟,卻從不在朕面前表露,你不如他。朕最心愛的公主都願意下嫁於令郎,也願予他一人之下的權柄,可朕能給的一切,令郎,都不放在心上。」
戴文嵩就是傻的也知道說幾句場面話:「那是珺兒沒有尚公主的福分。」
皇帝「哼」了一聲,意味不明,而後握住了戴文嵩的手:「朕屬實不知,該以什麼回報你們父子。若你戴文嵩要的是高官厚祿,也不會看得上當年那個不受寵的皇子了。元巍,你對朕,心裡有恨麼?」
元巍,戴文嵩的字,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稱呼過他。
戴文嵩的聲音發顫:「陛下,帝心不改,臣心不改,從未有恨。」
聶弘盛看到了他的動容,他欣慰道:「好啊,好啊。到頭來……朕的身邊,還是你。」
跟顧家相比,戴家是真正的舊貴族,幾朝文官都在陵陽紮根,而當初戴文嵩這樣一個刻板人卻可算得上家族的「反叛者」。因他無視家族立場,義無反顧站在了還是皇子的聶弘盛身邊。
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那麼個又直又容易受欺負的皇子,會是日後的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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