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譽接著說:「獵場之事皇帝按得密不透風,外面對嚴家縱有些許猜測,也傳不到那麼遠。嚴柯只要大張旗鼓帶一隊少爺兵去『平亂』,任誰看了都只會覺得,二世祖是去白撿戰功的。朝廷穩操勝券,根本不把雲渡那一點小動亂當回事。」
「你以為只要這樣他們就會相信雲渡守衛軍充足?他們遲早會反應過來。」
「只要他們心生疑惑,願觀望一陣就夠了,我哥哥就有時間帶大部隊過去。他如果出現太早,明眼人一看便知雲渡是有了要緊事,兵力空虛的傳聞會從反面被坐實。」
嚴贇鐸聽懂了,不禁冷笑:「你讓他打頭陣,到底還是為了顧家鋪路。」
顧衍譽面上寫滿無所謂:「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沒有順理成章的由頭,難不成我找幾個人來劫詔獄會顯得比較有誠意麼?」
嚴贇鐸語塞。
「難為你肯為柯兒籌謀到這個地步。可是,嚴家的事還沒有定論,皇上能答應麼?」
「只有我上躥下跳當然不夠,」她說,「我爹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他若再知道了我跟嚴柯還有這份私情,殺了他都來不及。您說是麼?爹。」
嚴贇鐸差點氣背過去。
個中利害說清楚了,她的語速也快起來:「嚴家為建安侯做事這麼多年,我相信你手裡不會一點籌碼也沒有。只是眼下你見不到聶榮,想跟他談判也做不到。寫出來。我會為你走一趟,請他幫忙促成此事。」
嚴贇鐸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發出癲狂的笑聲:「我真是小瞧你了,顧三兒,空手套白狼,原來你在這裡等著我。害了嚴家全家還不夠,你還想借我的手拖建安侯下水!」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顧衍譽心跳很快,但她表現出來只是微微歪頭,也沒正面迎上他的話:「可我說得有何不對麼?嚴柯若此番平亂有功,自然是會被保下。若他不幸……殉國了,也比跟你一起在這詔獄中等著重重罪名落下,來得乾淨。你我心裡都清楚,陵陽的官員,最怕的不是被查,而是倒台。嚴家如今境況下,能先撈出去一個不好麼?」
嚴贇鐸:「你還在騙我。你拿到我的口供之後也許什麼都不會做。那只會成為你威脅建安侯的籌碼!」
顧衍譽起身向前邁了一步,手在她的身後攥緊:「是,可就算這樣,你也有墊背的了。你的舊主若真狠心不管你全家死活,拉著他一起死又怎麼了呢?」
她看著嚴贇鐸外溢到表面的糾結,捏在一起的手指緊了又緊,表現得卻像耐心就要耗盡:「嚴大人,不是我說,都到這一步了,還警惕什麼呢?你的警惕和籌算若是真有用,也不至於一家老小都陷在詔獄中。」
嚴贇鐸氣得手抖。
顧衍譽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我沒那麼有空,分桃斷袖也不是什麼好拿到明面來的事,背著我的父親來這一趟,已是冒了很大風險。機會過時不候。你若還想為自己兒子抓住一線生機,動作就快著點。」
她不給嚴贇鐸思考的時間,從袖中掏出白絹,投了進去。
嚴贇鐸幾乎用眼神把她千刀萬剮一回,開口卻是:「筆墨呢?」
顧衍譽心下一松,只淡淡瞥他一眼,嚴贇鐸明白了,咬破手指,以血為墨。
「我只相信你一次,顧衍譽。若你背信棄義,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顧衍譽不知想了什麼,忽然笑起來,笑容甚至是甜美的:「巧了,我的祖宗也這樣,做鬼都不放過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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