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玉難得有外露的不忿:「你從前跟我說看人要在低處看,若因眼下一點變動就生出異心,還籠絡做什麼?」
「誒~」顧衍譽連搖頭都覺得累,只是出聲表示了不贊同,「雖說是『疾風知勁草』,但人有人的本性,不必苛求他人逆著人性來。」
「為顧家做事能得了好,主子賞罰分明,這些人願意盡力,那是皆大歡喜。若顧家前途未卜,他們擔心受牽連,心生疑惑是正常,要求他們壓抑人性去踐行一個『忠』字,本就不合理。我先得把自己的仁義盡到,再去要求他們。後顧之憂都解決了,再有生出外心的,處理起來就不必手軟,旁人看了也不會因為主子涼薄而心寒。」
「每個人都有退路和下半輩子的安穩了,你自己呢?」
她想了一下,眼底有瞬間茫然,然後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笑了:「不知道呀。」
令狐玉的呼吸聲重了起來。
「做什麼用這種同情擔憂的目光看著我?我出生就是顧家的女兒,過了這麼多年衣食無憂的日子,多操這份心是我應得。你們誰都可以拿著我給你們準備的退路逃出去,但我不能躲,我也不服。」
令狐玉眼中寫著焦急:「你何苦跟他卷進這計劃里?這渾水是好淌的麼?」
「不是現在才卷進去,從我爹的所做開始,顧家就逃不了了呀。聶泓景一旦真的得勢,不會放過顧家,也不會放過我。」她輕輕哼笑,「還有樂臨顧家這塊肥肉……除非我什麼也不要,才會沒有敵人。噢~也不能這麼說,我什麼都不要的話,就會成為獵物。當你周圍都是野獸的時候,意圖靠不爭不搶來避免鬥爭是徒勞的。」
令狐玉就站在那裡,看著她,他想說什麼,但連說出口的嘗試也沒有。
顧衍譽:「還有什麼快問。你不願走,是想留下跟我死在一起麼?」
這戳中了某種隱秘不該宣之於口的東西,他挪開了眼。
令狐玉緩了緩神,他拿起那股陰陽怪氣的勁兒,倒跟顧衍譽很像:「不怕我就這樣跑了麼?帶著你的這筆豐厚財產。若太尉的餘威不在,還有什麼能留住我?」
顧衍譽靜靜望著他,表情毫無波動:「若你要走,我再給你加一些。」
令狐玉忽然間就失了聲。
她神色正經:「姬雪照,承蒙照拂這麼多年,給你這些我只怕不夠。」
顧衍譽起了身,往他跟前再走一步,看著他的眼睛:「我爹當初把你帶回來,是何發心我並不清楚。但無論他圖什麼,這麼多年,你早不欠顧家任何恩義,也不必受困在顧家的別苑裡了。如若你在外聽說陵陽有任何變故,不必管我,按照我留給你的信把剩下的人安頓好。然後你就自由了。」
令狐玉喉結動了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他緩慢地轉身,沒有再看顧衍譽,沒有領命,也沒有道別,徑直從這裡離開。
「公子留步!」
石管家追上來,令狐玉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溫聲問:「怎麼了?」
「這個,老爺知道公子今天來,出門前囑咐我轉交。」
令狐玉狐疑地接過,布包打開,竟是姬如霜所有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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