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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有太后之尊的女人眼神瞧著並不清明,仿佛被抽去靈魂,只剩一尊軀殼,還在學著旁人教給她的話:「聶泓景,不是,不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只有皇帝一個孩子,只有皇帝。」

「嗯。」顧衍慈溫柔地應了一聲,這才叫宮人進來扶著太后再次躺下。

她從太后宮中走出去時,駐足仰頭看向四角的天空,眸色深沉。

一身月白錦袍的小孩兒正在廊下練劍。

顧衍慈輕輕一抬手,守著的宮人就都噤了聲。

她款款走到那孩子身後,手握住他的小手,引導他將持木劍的手向下揮出,再往遠處延伸。

小孩兒早嗅到熟悉的香氣,知來人是誰,甚至沒有回頭,任由她帶著自己走完一整套劍招。同樣的招式那小孩本已舞得有模有樣,由她帶出的劍招則更為流暢沉穩,又隱有殺伐之氣。

收式結束,小孩兒轉過身來,先揮退了宮人。

顧衍慈蹲下來為他擦額前的汗,小孩兒黑亮的眼睛裡寫著欣喜,一把抱住她:「大姑姑!」

「上一次見你舞劍還在好久之前。爹說你從小劍術就很好,進宮前與他交手也不曾落於下風,」他這樣說著,稚氣的臉上露出遺憾之色,「可錦兒總是很少看見。」

鬼靈精一般的小孩兒,他什麼都知道。性格不似他忠直的父親,也不像他和婉的母親,倒跟她的妹妹像了十成十。

顧衍慈眼中浮現一點懷念,寧定地看著他:「往後,大姑姑會與你一同練劍。」

幼時母親也曾這樣帶著她學劍,顧衍慈閉上眼能回憶起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那雙手會溫柔地抱她、哄她睡覺,也能使劍刺出最凌厲的殺招。

她年少時一直想要擁有母親那般的劍術,能快意縱馬、行走江湖,誰料母親一走,等待她的卻是這樣的命運。

顧衍慈更多時候假裝自己死了,進入的這座皇城是她的埋骨之地。幼時母親為她打造的佩劍她放在箱底,再也不拿出。聶弘盛為討好她,會贈她名劍,然而並不開刃,刀鞘上鑲嵌無數名貴寶石。顧衍慈謝了恩就把它們收起來,只當是靜默的裝飾品。

在年紀還小的時候,若宮宴上多飲幾杯酒,回來會折枝為劍,在自己的庭院中起舞。

她喜歡練劍的感覺,母親曾稱讚她的天賦,說她會成為頂尖的劍術師。可自被送進宮中,她就甚少再做那些令自己感到快樂和輕鬆的事。人會感受快樂的時候,也就嘗得出痛苦。她得關閉所有感官,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不是沒想過出走,但那位神通廣大的父親,他的威權像籠罩在頭頂的陰雲,她相信自己無處可逃。

有了聶錦之後她就沒再想過走,對他母親的愧疚使得她被牢牢釘死在深宮之中,她必須留下來,保護這個孩子長大。

如今顧家變故再起,這種被困皇城,只能等待他人決定自己命運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讓她想起眼看著爹把妹妹送走的時刻,和她抗爭無效最終還是成為一名秀女被送進宮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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