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譽以家主的身份,給宗祠里的前輩們敬了香。
看到顧瀾淵的牌位,她頓了好一會兒。
你會欣慰嗎?外祖。我們從未謀面,但希望你能看到,你曾經相信的事,在這一代,它變成了現實。
作為家主的顧衍譽做事雷厲風行,一個個舉措如重雷砸下。
從前顧禹柏當家主時,族人有事未必都敢求到他跟前,真修書到了陵陽來的,顧衍譽也不慣著他們,無理取鬧的會擋回去。但他們明里暗裡頂著太尉府的名頭有沒有做過什麼,顧衍譽也未必對所有犄角旮旯里的事都能清楚。
她開了口,讓官府先徹查下去。秦大人一時拿不準力度,有送到嘴邊的功勞,也能給他帶來好名聲,自然是好事,但唯恐查得狠了,查出什麼不該查的,得罪了這位新晉的御前紅人顧大人。顧衍譽道:「秦大人只管放心查就是,顧某新任家主,希望門戶能被清理得乾淨。也想知道在我關照不到的地方,我的族人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秦大人既是秉公為民,也是幫了顧某一個忙。哪怕因此牽扯出什麼,顧某也絕不會有怨。」
秦大人一聽便明白了,也放下心來,所轄地界有這樣的大戶其實算個麻煩,輕不得重不得,能得這位家主如此承諾,他覺得自己往後這父母官好像會當得輕鬆一點。
對於顧氏宗學,顧衍譽也稍有改制,不必局限於顧氏之內,樂臨地界上的人,若有意願,品行端正者,都可來此讀書。不限男女。
她也與戴珺討論:「其實也不是單純樂善好施。顧在樂臨是大姓,若有一兩戶落魄,宗族內總能拉拔一下,不至於活不下去。其他遷到此處生活的,有些是逃難而來,沒個親朋好友可投奔,想為後代尋個出路也難。能叫他們讀書識字,學點本事,總比將來當了地痞流氓的好。」
「噯,你發現沒有,其實不管是人,還是家族,都很難獨活的。如果你身邊都是活不下去的人,你手裡卻有一口飯吃,不會嚇得大半夜都睡不著覺麼?顧崇山占了那麼多田是我沒想到的,那麼多人,憤怒地拿著利器圍出好幾圈的時候,若他們是沖我來的,我會嚇得腿發軟,他倒是真不害怕呀。他好像不明白,人人都有活路的地方,人人才都能好好活。把旁人逼到窮途末路,他不會穩穩當著人上人,只會引人去劫掠和分食他。」
戴珺端詳她的臉,像欣賞一尊稀世的寶物。
顧衍譽與他初見時很不相同。
他有時看她像在看一扇窗,超越他已有的生命經驗,看到另一種風景。
有時像在照鏡子,顧衍譽也使他找到自己的可能。
他希望自己能握緊這雙手的時間,久一點,再久一點。
如果說前面兩條情理上說得過去,也沒引起太大風波,後面這一條,則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因顧衍譽立下一條新的族規,家中有多子女者,若子女不犯族規律法,則享有同樣的財產繼承權。父母不可厚此薄彼,需得完全均分。
這挑戰了所有人,她自打立下這一條,耳朵總在發燙,想來背後沒少被人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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