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好像自發的沾上了貪念,從她周身一寸寸的打量而過,梁孟徽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年,阮靜筠應會有許多變化。
很早以前,便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過,她已經嫁了人。而昨日,他亦在馮堃那裡知曉了她留洋的事情。
所以,從車子停在巡捕房樓下,到她出現在他視線前的短暫時間裡,梁孟徽思考過她如今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想法才剛剛冒了個苗頭,他便因為長久以來的慣性,立刻將它們從腦海里掃除乾淨了。
倒不是不敢想起她,只是梁孟徽很清楚,她身上出現的那些屬於旁人的變化,他一樣都不會喜歡。
可如今,阮靜筠安靜的坐在他右側。瓷白的臉,光潔的額,飽滿的唇,以及絕不會輕易落在他身上的雙眸。
恍惚之間,梁孟徽竟覺得,她仍舊是記憶中初見時的樣子。
除了……
梁孟徽望著她,眉間鎖了一瞬,道:
「怎麼把頭髮剪了?」
她的那支在船上「丟失」的髮釵此刻就在他的懷中。
他原本想得是,她既然說過這東西對於她「很重要」,他便再重新幫她簪回髮髻上,像當初送她時那樣。卻不知,她才剛到上海不過第二日,便已經把頭髮絞短了。
梁孟徽臉上的神色是顯而易見的不快,阮靜筠這才驟然記起,他從前好似便對她的長髮有著某種執念。
她抬手推了推發尾,用昨夜答過阿竹的法子,笑著反問他:
「不好看?」
阮靜筠當然是有幾分自信才這會這樣做答,誰知梁孟徽竟直接把當她的話當做了陳述,繼而用毫無波瀾的語調答道: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仿佛在他眼中,她是被人哄騙了,誤剪成了丑模樣,卻還洋洋得意一般。
阮靜筠正被哽得無言以對,梁孟徽卻像故意似的,又問了句:
「得要多久才能長回從前的樣子?」
阮靜筠正愁沒理由將他的挖苦懟回去,不料他自己倒送上門來。
「「從前」?」
她當即板下面孔,冷言道:
「閣下是哪位,我與你能有什麼「從前」?!」
梁孟徽徹底扭過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以為他要說什麼,阮靜筠略微抬高下巴,毫不示弱的與其對視。
不料,他卻突然伸手朝著她右邊耳後的方向探去。
那裡藏著一顆小小的痣,從前,他很喜歡。
阮靜筠也在瞬間憶起了此事。她立刻抬臂阻擋,身子也朝著車座的方向躲去。
驚愕方一散去,怒意便涌滿了雙眸,她瞪著他,斥道:
「你做什麼!」
偏偏沒過腦子的話蹦出來時自動切成了家鄉話,吳語的軟糯模糊了指責,沒有太多的力度,反倒為她添了幾分嬌氣。
「不是不認識嗎?」
將她方才的那句不打自招的謊言戳破後,梁孟徽心間突然蔓延出無限的意興索然。
原因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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