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兒,褶皺被風撫平,阮靜筠才終於回答說:
「我同意的。」
傅斯喬想她這次是聽見了。可緊隨其後,她立刻接了一句:
「盼你幸福,再見。」
這句話,她是笑著說的,用極其平靜,甚至到了與己無關的表情。
傅斯喬想:
「原來,她還是在講自己要說的話。」
而這,也是這一天,阮靜筠同他說得最後一句話。
原因是,她突然瞧見一隻蝴蝶從傅斯喬身後飛了過去,視線便追著走遠了。
一直走,一直走,最終又走回了虛無里。
阮靜筠雖不再開口,但傅斯喬卻突然有了大把的事要做。他必須查清楚,究竟是什麼,害她成了眼下的模樣。
傅斯喬赴歐的那年夏末,阮靜筠與人約好趁夜私奔。
她成功逃出了阮宅,碼頭幾乎近在眼前,也許只差一點,她便可登上離開臨城的船。可在那之前,在她剛從黃包車上下來,還沒走兩步路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了一個熟悉非常的聲音。
「阿筠,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提前回了臨城的阮三爺。
結果可想而知,僅那一步之遙,阮靜筠被迫踏上了「回家」的路。可她偏不死心,趁著汽車停下又將啟動的短暫瞬間,竟在父親猝不及防之時,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司機停車去追,逃跑的阮靜筠原本也一直是在視線內的,只是夜晚的碼頭剛剛卸下了大量的貨物,擁擠的堆壓在一起。也就只是一個錯眼,前後加在一起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阮三爺再次瞧見自己女兒的時候,便已是她被人從河裡救起後奄奄一息的模樣。
碼頭人員複雜,消息走露得飛快,「阮家七小姐同人私奔不成,走投無路,投河自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臨城。
「靜筠不可能選擇「自殺」,無論發生任何事,為了任何人。」
傅斯喬說得斬釘截鐵。
「她那個姨娘當時也這樣講,可證據就擺在眼前啊。傅大少,你也清楚的,我表姐是會游泳的。如果不是一心尋死,怎麼可能忍到只差一點就會被淹死的地步?」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傅斯喬心中存疑,卻明白電話那頭的許知秋無法給他答案,便問:
「她是怎麼被救的?」
「抵不過求生的本能吧,最後關頭她自己浮上來,湊巧被岸上的一個搬運工瞧見了。」
不待傅斯喬詢問,許知秋繼續道:
「表姐被送到了醫院後,昏迷了整整三日。可一睜開眼,人還搖搖晃晃著站不穩當,就有一次想方設法從病房裡逃了出去。」
說到這裡,許知秋的手指下意識的將電話線一圈一圈慢慢絞緊,半晌沒有說話。
傅斯喬自然注意到了這個與許小姐那「知無不言」且「滔滔不絕」的本性截然不符的微妙停頓,稍等了一會兒證實它的確存在,方才問: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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