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僅在兩日後,還未下船之前,她便意外地從交通部馮次長的兒子馮堃的隻言片語里嗅到了線索的味道。
可陳曉曼也立即明白,聽到這條消息的排出馮堃,僅有六個人,因而一旦情報傳出,任務成功,自己亦將立刻陷入巨大的危險。
陳曉曼並不怕犧牲,但也不想這麼快死去,只因她還未來得及給張兆民和與他一起慘死的戰友們報仇。「趙明義」必須要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價。所以,她也必須想到辦法,去混淆視聽。
如此想著,陳曉曼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了六天前,自己與那位頭等艙的大小姐半夜三更在甲板上喝到微醺時,曾經不小心將心中的仇恨向她吐露的事情。當然,她沒敢講得太具體,只將「背叛」說成了「陷害」,「屠殺」講成了「槍決」。
彼時,阮靜筠墨黑的長髮被海風撩起,胡亂飛舞。燈光搖曳之下,醉意朦朧之間,陳曉曼恍然以為,書里寫得那個引發「特洛伊戰爭」的海倫,大概就是這樣的模樣。
她還在盯著她愣神,阮靜筠卻滿不在意,抬手將頭髮攏在了腦後,隨意繞了個毫無美感的結,簪子一插便了事,又轉頭滿臉堅定地繼續同她說:
「你未婚夫的冤情必有洗清的一天。因為,正義也許偶爾遲到,但它一定會抵達,我從來都很相信這個。
「所以,小曼,到了上海後,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務必記得來找我。對了,我在那裡還有一個朋友,頭腦很聰明,特別擅長這些,我們都非常想要幫上你的忙。」
陳曉曼笑了笑,眼睛望向大海深處,沒有答話。她把阮靜筠的話當作了大小姐酒意上頭後一時的正義感,然而隔天早上,卻收到了寫著她詳細地址的紙條。
而那張紙條,此刻就在貼身的口袋裡。陳曉曼緊緊按了按那個位置,一個「一箭雙鵰」的計劃忽而浮上心頭。她抿了抿唇角,回應道:
「頭髮養的這樣好,阮小姐,你是不是從來沒打算過要去燙髮?」
話講完的瞬間,喉嚨里突然因乾燥泛起了癢,沒忍住輕咳了一下。
阮靜筠仍在為髮簪剛剛被馮堃奪走而不快,努了努嘴,有些負氣地講:
「也不一定的。其實最近倒是一直想換個新花樣,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也不清楚要去哪裡理。」
住在越洋輪船的頭等艙,對馮堃絲毫不假顏色,多年前便與梁孟徽定情,此刻她甚至也許馬上就要成為梁太太了……
「對不住了。但是,現在就請幫我吧。」
陳曉曼勸服了自己,心中默念道。既然有了決定,她當即揚起笑臉,接口說:
「燙髮的地方嗎?我記得,華新理髮所是很不錯的。聽人講,他家的那個趙師傅,如今在滬上的太太小姐間,可是十分的有名氣呢。」
———
「原來是趙師傅給你卷的,怪不得這樣好看。其實昨晚宴會上一見,我就猜到是他了,那人確實是一副頂尖的好手藝。」
陸樂怡的姆媽推了推自己的發尾,道:
「我這頭髮也該重新理一理了,昨日宴會前特地去了華新理髮所,結果店員講趙技師回老家了,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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