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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倫轉盤廣場車流不停,交通指示燈兩個色輪來輪去,驟雨又大又密,唰啦啦啦讓人焦慮,總感覺下一刻要打雷。

白曉陽說:「很疼。」

段嶼放手了。

其實不疼,誰都沒用力,用了力也不疼的。

想說句謝謝,但又覺得夠可笑了還是不要,白曉陽低聲說,「那我走了。」

他沒有再看段嶼,既然應付不過來那快走就是了。現在只想回去躲在床上好好休息。

還有那麼多的事需要處理,他還要儘快和小森侑聯繫,明天得去辦公室問吳晟的事,是不是連學都給他復了。

和阿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恭賀目錄通過的那天。

當時還在期盼,本以為一切都會變好。現在想起來簡直是能讓人笑出聲的程度。

什麼時候變好過?他真是飄了。

段嶼似乎沒有再追過來。

白曉陽一個人走著,轉盤廣場在中城與上西接壤的大十字路口,不怎麼需要擔心安全問題。地鐵口很明顯,在朦朧的雨線中發白光,但戴著眼鏡看,光圈周圍全是毛邊,水滴散著光,不擦掉雨水根本看不清前路。

乘著等紅燈的時間,白曉陽摘下鏡框想把鏡片擦拭乾淨。

拉起下擺,卻發現自己衣服褲子都是濕的,只好用指腹抹掉雨水。

但廉價鏡片用的樹脂很差,幾年磨損下來有很多劃痕,手指越抹越花。

指示燈變綠了。

白曉陽站在原地,手垂了下來。

眼前的世界是混沌不明的光圈,車流圍著紀念碑旋轉,模糊時實在是漂亮,堪比文珊公寓玻璃窗下的夜景。

左右看看,現在很晚了,周圍沒什麼人,要過馬路的早就往前走了。

雨聲也很大,反正不會有人聽見。

一直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下來。肩膀垮落著,白曉陽握著自己的眼鏡,低下頭。

他沒有擦眼淚,也沒有壓抑聲音。

其實也沒什麼委屈的。

可是那怎麼都擦不乾淨的眼鏡握在手裡,硌著手心,鼻托的邊緣剮蹭著,疼卻不能將它生氣地扔掉。

像他的一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就是扔不掉,怎麼都擺脫不掉。

——要不乾脆放棄算了。既然這麼累。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種微弱的想法,悄悄地鑽開他的思維,試圖找地方紮根。

小森侑手腕上一道又一道的瘢痕,增生很粗,能從深度感覺出來——每一道都是奔著了結去的,看著極疼。白曉陽想不通,都已經那麼痛苦了,為什麼還要弄傷自己。

問他的時候,他對白曉陽說不疼的。沒有痛感,也並不快樂,要說具體什麼情緒,就是輕鬆和解脫。

壓著的重量消失了,還有隨著身體一點點變涼,對自己怯懦逃避即將成功了的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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