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維納出於身份無法回應,繼續「感慨」:「不過也怨不得你們。東印度連這次的貨都敢運,八成也是湊齊了世界上數一數二勇敢的水手。」
對面的男人面上還算愉快,「不,艾伯特。起初,他們覺得這與之前任何一次航運並無差別。
你應該知道,不論是十年前運送拿破崙的遺體或是五十年前販賣黑種人,總能集結到一批敢死隊不是嗎?
只不過這回,當他們臨時從英曼公司租到了這艘船後,詭異的事件再也沒有停息過。」
付涼了解這位叔叔的秉性,就連利害與自己腰帶掛著勾的事情,只要足夠新鮮,他總能保持隔岸光火的狀態講得頭頭是道。
「女王號本來是從中國啟航的,聽說是有位中國的富商,要運一批自己的收藏品去歐洲。說句題外話,我敢打賭,那些肯定並非俗物,誰會用最新的鐵皮蒸汽輪船去運一些毫不值錢的玩意兒呢。」
他繼續說:「中途在印度休整時,正巧被東印度公司那群人租了下來,原來的船長收了足夠的錢,在沒有與富商商量的情況下將船全權交給了一個海盜船長。說是只要他能將貨物順便送到英格蘭,也沒有差別。他們為了偽裝成普通商隊,甚至短時間在當地招募了一支樂隊,還有幾名廚師。」
他們將自己唯一的貨物裝船後,就在當天夜晚,緊急啟程了。
「可沒多久他們便遭遇了海上風暴。據船長說,海浪足有四十多英尺,鋪天蓋地擊打在船身上。他們損失了幾名水手,還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
殊不知狂風怒號,正將他們朝反方向推進。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幾乎耗盡了物資與煤炭,只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幾天後,他們死裡逃生,來到了星洲港。
「船長與大副來向我們求助時,那個瘸腿海盜簡直像個受驚過度的孩子。或許他說的沒錯,為了向女王獻寶,他們背負起的東西遠比想像中要沉重得多。」
付涼心知肚明,維納對「鬧鬼」事件閉口不提的原因,也是考慮有人為的可能。
他就是這樣的人,如果某天從這位小殿下口中得知一件令他感到「邪門」的事。多半已經是剝開全部凡人能做到之事,只剩對上帝旨意的感慨。
「背負的東西。」付涼重複起這句話,難得地問他:「你的上帝告訴你,這其中有什麼了嗎?」
維納笑容更燦,唇齒發音緩慢:「詛咒、厄運……仇恨。」
「仇恨。」
「嘶,對於這方面,我想說你還小。」
作為長輩,維納覺得為這位「涉世尚淺」的侄子解釋詞義,並不算費事。
可令他詫異的是,付涼卻笑了笑:「沒關係。如果你參加或者聽說過任何一次踏上陌生大陸的偉大戰爭,那麼你就能明白。當你用火藥轟開某個所謂野蠻的民族大門,帶去以自以為高級的文明時,沒人會高看你。
相反的,就算他們的血肉被烏鴉啃食,骨骼被車輪碾碎,也會以靈魂微小的重量來詛咒你。十年,百年,夜夜如此。」
說著,他放下外觀精緻的茶杯,邊拎出口袋內的懷表邊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這回我可沒提是誰做的。不用擔心,我現在來找你,並不是聽你說一些本就顯而易見的事實,更沒有想破壞你們為了女王而準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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