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若不想吃飯,我去拿藥,你洗完澡,我給你上藥。」小螢許久沒用這般哄孩子的語氣跟鳳淵柔聲說過話了。
以前在荒殿時,她倒是常常如此對阿淵。
只是後來鳳淵為了證明自己,不再被她看輕,在荒殿裡將她狠狠制服在地。
從那以後小螢便不再這樣的口吻同自己講話了。
如今再聽到,鳳淵竟然不覺屈辱,還有那麼一絲欣喜:她看上去似乎沒有那日別離時那麼惱了。
此時已是深夜,其他人皆已安睡,園裡一片靜寂,唯有鳳淵的屋子裡還亮著昏黃的燈盞。
換了兩大桶水後,鳳淵總算梳洗乾淨,換了一身居家寬袍,披散長發坐在席上。
鳳淵果然又受傷了,這次是大腿。
聽他說,是追殺古治時,被一隻流箭射中。
他又冒雨一路騎馬歸來,傷口明顯有些惡化。
小螢不同於別的女郎,看到傷口時惶恐倒吸冷氣一類的反應,也全不會有。
只是看了看,小螢便開始準備替他料理傷口。
在這期間,她自己先飲了一杯烈酒試毒,然後給他倒了一杯:「先喝了,免得一會太疼!」
看鳳淵抗拒不喝,她乾脆伸手遞到了他嘴邊,半是強迫地倒入他的嘴裡。
辛辣酒液滑過喉腔,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刻,便是腿上一疼。
那女郎拿著一片被燃酒燒過的小刀,嫻熟地給他剜掉腐肉,然後上藥止血、包紮,那動作一氣呵成,手都未抖一下。
待包紮完畢,小螢又要解了他的衣袍,看看他別處是否還有傷。
鳳淵伸手按住了她造次的柔荑,被烈酒微微熏紅的眼微微睜大,緩著呼吸看著她:「你平日,也這般給別人處理傷口?」
小螢點了點頭:「熟能生巧,我包紮得不好嗎?阿爹,還有義父,他們受傷了,都是我來包紮的……」
「以前你應該還小,不怕嗎?」
「起初怕,看著傷口便會不自覺地猜測阿爹和義父他們受傷的情形,然後輾轉睡不著……不過我怕的不是血淋淋的傷口,而是不能與他們同生共死,並肩而戰。等待的感覺最是討厭,不能操控變數,是悲是喜,皆由天定,再由著別人呈上,無力回天……」
許是夜雨柔化心腸,一杯烈酒鬆懈心智,在跳動的燈影下,小螢的話略略多了些。
她從來不喜當個躲在男子背後尋求庇護的弱者,更不喜如老弱病殘般,被人遺下獨守家園。
閻摩羅王,就是要掌控人的生死輪迴,在天道碾壓的罅隙里,爭取哪怕一絲絲的與天爭。
可是如今,她鑄了許久的面具被這另一個掌控生死的男人無情剝離碾碎,再次囚困後方,似羸弱童時那般,立在門前,徒勞地一遍遍眺望、等待……
鳳淵看著小螢似乎陷在回憶里的悵然,伸手想要安慰摸摸她的臉,卻又撤回,很是艱澀地解釋:「留下你,並非看輕你……而是在那戰場上,一旦女子被俘,遠比男子……」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