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潯沒吭聲,也沒賞賜半點多餘的情緒。他坐姿矜雅地抬膝疊腿,從江禧臉上斂回視線,垂眼把玩著火機,再未多分給女孩一眼。
江禧這才緩喘一口氣。
私心想著他在車裡應該沒注意到他們吧,是她想太多了。
一旁周錫風聽到花臂的話,氣急了,衝上去指著就罵:「你個撲街——」
「周錫風。」周時潯總算開口。
他冷淡掀眸,一個眼神,足以讓周錫風瞬間噤聲。
周時潯倏地懶挑眉尾,瞥向花臂男人,修長食指輕緩撫蹭火機邊緣。良久,他薄唇翕動,說著腔調微澀,甚至有些英語口音的普通話:
「人,你今晚帶不走。」
口吻客觀的一句陳述。
更像,一句施捨。
而且,他竟然沒有講粵語。江禧覺得奇怪。
花臂佬手裡的玉把件險些拿不住。他清楚面對眼前的男人只有服軟,於是勉強鎮定,笑臉依舊,語氣一低再低。
甚至聽到對方講國語,也立馬跟著轉了普通話:
「周先生,沒人不知您是這港城商界話事人,平時論項目工程我們老闆是不夠您玩,只是一碼歸一碼。」
「這次的事,確實是二少爺欺人太甚,連我們老闆的愛人都下手搶,實在壞了規矩。」
他皮笑肉不笑:「個人恩怨,周先生就不要插手了吧。」
江禧這才聽明白,原來是弟弟在外闖了禍,要哥哥過來收拾爛攤子。
這小子可夠廢的。
半晌,周時潯啞然呵笑了聲:「愛人?」
他看著花臂男人,像被逗樂,語調譏諷又刻薄,「你們老闆,倒是不挑。」
花臂佬聞言皺起眉,「周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周時潯蔑他一眼,神色帶有稀微疲憊的倦懨,食指略動,朝旁邊隨手一個勾點動作。
寸頭男遞上來一個信封。
周時潯歪頭,側低眸,從信封里抽出沓厚度不薄的相片,手腕一個轉揚,嘩啦一聲拋甩向花臂眾人。
頃刻,相片洋洋紛飛似雪搖落,淋散滿地。
透過照片雨簌簌飄灑的縫隙,江禧窺見周時潯背窗而坐,姿態慵懶,不由地驚滯。
男人三七側背頭,眉弓骨鋒凌野性。淺眸流涌濃郁濕冷的光,鼻線削利挺直,唇薄透欲,下頜流暢精絕。
東方紳士的卓雅風度在他舉止間自成格調。
氣質是清貴,眼神卻倦怠孤傲。
就像,港島城熾燃的最後一簇焰火。幽藍,低溫,因遺世而孤美。
在他背後,是整個旺角最靡麗璀璨的華光。當他倏然勾唇,便令那片華彩燈影剎那虛化,失真,點點朦朧的紅綠光斑在此刻,淪為他優越皮囊的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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