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委屈得,令人不覺好笑。
要換在從前,他大約不好意思顯露出這副模樣。
姜長寧抿了抿唇角,儘量使自己笑得不那樣明顯,說不上來為什麼,心底竟有些微妙的得意,和滿足。但臉上還是一副不容徇私的樣子。
「誰叫有些人身上傷多呢,」她挑挑眉,打量一眼他額上結痂的傷口,「這一碗是清肺的,老郎中說了,你在火場裡吸進的煙太多,要是現在不治徹底了,往後要留病根。」
又向外努努嘴:「老太太親自盯著,熬了兩個時辰的,你若不喝,她要來和本王算帳。」
事實上,老太太是這樣罵她的:「這孩子打從跟了殿下,就從來沒個消停,今天病明天災的,莫說是個男兒家了,便是上陣打仗的女人,又有幾個能撐得下來?老身說句不中聽的,您要真為他好,就少折騰些吧,要不然,索性將他趕出王府去,也是一條路。否則他遲早讓您給害死,我老太婆瞧著都不忍心。」
還要擺手道:「殿下要是不信,改天上南山寺裡頭算一卦去。依我看吶,您克他!」
姜長寧回想起那副場面,和老郎中手裡揮舞的藥箱,只覺得背脊微微發涼,一陣陣地犯怵,同時心裡卻又有些不服氣。
「你克他」,簡直是世界上最有殺傷力的指控。
淨是胡說。
「主上想什麼呢?」江寒衣都為她陰晴不定的表情愣了一愣,輕聲問。
她撇了撇嘴:「沒什麼。」
說著,伸手去扶他。
這人在養傷,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在被子裡捂得暖融融的,此刻被她半扶半抱起來,挨得極近,暖意浸染著他身上的氣息,毫無遮擋地傳來。
他臉上微微紅了一下,但並沒有躲,只是聽任她將他抱起來,在他身後塞了兩個枕頭,讓他靠坐著。
嗯,比從前長進許多。
姜長寧滿意地眯了眯眼,又要去端那藥碗:「來喝了。」
這人臉上頓時現出苦相來,別過頭去,微微閉眼,口氣很分明在討饒:「主上,太燙了。」
「要喝的。」
「等一會兒,一會兒涼了就喝。」
姜長寧看著他難得耍賴的模樣,沒忍住搖頭笑了笑,橫豎知道他逃不掉,也就隨他。心裡倒還有幾分自豪。
這些日子以來,能將從前一板一眼,見了她總誠惶誠恐,有些怕她的人,養到如今這副模樣,也算是她成績不小。
清風徐來,滿室藥香。
從行宮失火至今,不過十餘日的工夫,並算不得太久,但一過立夏,天氣仿佛頓時就熱起來,王府里的窗戶上,都換成了霞影紗,薄得能將窗外一花一樹,連帶著逐漸耀眼起來的陽光,都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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