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王府時,便是側室。我知道,自己的家世不夠好,不能與殿下相配,將來總要有名門大戶的公子,風風光光地嫁入王府,來做正夫。我從未不平過,真的。」
「可是,江公子的出身那樣低,卻能得殿下如此愛重,甚至想要將正夫之位許給他。我當真是……」
他哽咽了片刻,笑得有些自嘲:「侍身心胸狹隘,不能開解自己。」
姜長寧的視線落在面前案上:「本王仿佛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殿下是不曾說,但心裡便是那樣想的,不是嗎?」
溪明的目光不閃不避,就直直地盯在她臉上。這在平日裡,在這個極懂禮數的人身上,是絕不會有的。
「那一夜宴席上,陛下興致極高,有心要親封江公子一個名分,連平夫的位置,都肯破格給他,殿下卻只尋託辭婉拒了。殿下當時道,只叫他伺候在身邊就好,此事可容後再議。其實心裡,是覺得委屈了他吧。」
「陛下金口玉言,一旦定下,便不可更改,即便是往後再尋機會抬成正夫,終究還是多了一道曲折,有些不一樣。殿下是想將這位置替他留著,陛下在時不能給,便等陛下不在了,再作打算,對嗎?」
他微笑著:「江公子或許沒有瞧出來,但侍身瞧得真真的。殿下哪裡是不在意他,而是整顆心裡,恐怕只裝得下他。」
姜長寧再度沉默。
腦海里浮現出那一夜,眼前的男子失了向來的從容穩重,先是失手碰掉了象牙箸,又匆匆搶先離去的情景。
很久,才低聲道:「有些話不該說的,你今日錯了規矩了。」
什麼陛下在不在的,出了這道門,便是殺頭的死罪。
那人只笑,笑得雙肩都微微顫抖:「侍身能做出今日這樣的事,殿下以為,我還在乎嗎?」
她望著他這副形容,徐徐吐了一口氣。
「你倒是坦誠。」
「是,侍身沒有打算掩藏,更不會以為能夠欺瞞殿下。今日是我故意將季小公子哄到南苑,讓他與江公子相見,行宮那夜,也是我吩咐府上的影衛,只救殿下就好,不必救他。做了便是做了,沒有什麼好不認的。」
他啞聲笑著:「殿下不是都知道嗎,為什麼還不處置我?」
姜長寧的眼中越發地暗了下來,沉沉地望著他。
「後院男子爭寵,妒心情有可原。但到了要害人性命的地步,是你不該。」
溪明的哭聲,終於難以壓抑。他狼狽地以袖掩著面,像是害怕讓她看見了他如此有失體統的模樣。
「是我錯了,我對不起江公子,」他道,「好在殿下堅持,沒有真的讓我害了他的性命。從那一夜起,我就知道,殿下已經厭棄我了,我只是在想,殿下究竟要到何日才會處置我。」
在哭聲中,他忽然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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