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浮出水面,來不及將氣喘勻,先看懷裡的人:「寒衣,你怎麼樣?」
「咳……咳咳……」有人伏在她肩上,有氣無力地咳嗽。
片刻前的驕傲飛揚,敢於大逆不道,闖進寢宮劫出當朝陛下的氣魄,好像全都煙消雲散了。他臉色蒼白得厲害,濕透的頭髮一綹一綹,盡數貼在頰邊,將面容都遮擋去大半,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清究竟怎麼樣了。
但至少性命是無礙。
姜長寧稍鬆了一口氣,一邊勉力踩水,一邊騰出空來張望四周情形。
御河的水是從宮外引來,流得很急,不過是入水又浮起的工夫,他們竟已被衝出二三十丈遠,頃刻間,便離方才的紛爭是非遠去了。
此刻抬頭望去,只見遠處一片遙遙火把光亮,人的喊叫聲與馬的嘶鳴聲,混作一團,一面是季聽儒率領的精銳,另一面是仍舊忠誠於蕭玉書的部分羽林衛,打得難分難捨。
她方才主動投水時,高聲示意季聽儒不必顧慮,可以大膽動手,此刻卻也看不清蕭玉書究竟殞命與否,只從兩邊交戰情形來看,自己這一方大抵是占了上風。
一片混亂間,還有人高聲呼喊:「保護齊王殿下!保護陛下!」
有士兵拋下手中刀劍,意圖跳入水中施救。
然而還是遲了。
他們被水流裹挾著,拐過一個彎,便連火把的光也看不真切了,只見清晨朦朧的天光下,宮苑裡一花一樹,假山亭台,都被籠在薄薄的霧靄中,影影綽綽,顯得很不真實。
姜長寧會水。在世界線修正局的先期培訓中,游泳也是基礎技能考核的一項。
然而在泳池裡訓練,和在天然河流里求生,終究是差別很大的。何況她懷裡抱著一個人,腳下又被絆住,施展不開,一時之間,要勉強浮在水面上也頗為不易。
她又顧及江寒衣安危,竭力將他托高,一時不慎,自己反倒也嗆了兩口水,咳得眉眼都緊皺在一起。
伏在她肩上的人,隨著她的咳聲一起,微微發抖。
但他的聲音卻是平靜的,很輕,很從容,還帶著溫熱的鼻息,貼在她的耳畔:「主上,你放開我吧。」
姜長寧的眉目沉了一沉:「什麼意思?」
「我……咳咳……我不會游水,會拖累主上的。」
他嗆得雙眼一片濕紅,縮在她的懷裡,既不敢十分掙扎,唯恐再給她添了負擔,手卻又輕輕地推著她的肩頭,目光溫柔,又透著某種固執與堅定。
「主上要是帶著我,也會有危險。但如果不必管我,就會安全許多,」他望著她,眼尾微微地彎起來,像小月牙,「主上,你要活下去的。」
姜長寧緊盯著他,沒有說話。
身側還有一個人,與他很不同,此刻沉在水下,正竭力抱著她的腿,唯恐被她拋下,不顧她浮水艱難,像是假若自己不能得救,便誓要將她一同拖入深不可見的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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