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能在御河岸邊將她截住,又神不知鬼不覺,以尋常馬車悄悄送出宮來。
現在想來,當時隱匿在草叢中,將她與江寒衣拉上岸的那些人,原是來幫手的宮人,他們卻還只道是蕭玉書的爪牙,實在是天大的誤會。
姜長寧從昨夜起,面對何等的大風大浪,生死一線之間,也不曾皺過眉頭。卻在此刻,無助地閉了閉眼。
她當然不認得對方。
她不過是一個借了殼子的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數月,連對溪明都無暇上心,對這房側室的家人,更是從來不曾見過。
可是於對方而言,連兒子都嫁給了她,今日又為她忙前忙後,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助她脫困,她卻連人都沒能認出來,這實在是……
一來確實慚愧,二來,也很怕身份惹人疑心。
好在,對方很是體貼,只擺出十足恭敬模樣:「殿下若是稱謝,便是要折煞臣了。臣不過一介小吏,能托職責之便,助殿下一臂之力,是臣的福分。」
她道:「再者,臣還不曾謝殿下庇護犬子的恩情。」
姜長寧微微沉默了片刻:「舉手之勞罷了。」
「殿下仁心,臣豈能不感念在心,」對方又施一禮,「外面亂得厲害,臣不便久留,須得先去察看一番。殿下與犬子稍敘,此處倒還安全,不須心急。」
說罷,便返身出去。
只余姜長寧與溪明,在這一間陌生的百姓平房裡,靜默相對。只覺從昨夜至今,短短半日的工夫,已經改換了天地。
半晌,還是姜長寧先開口:「怎麼瞧出來的?」
眼前的人才輕輕一聲笑出來:「原來在殿下心中,侍身是這樣傻嗎。」
他不看她,隔著陳舊的花窗,望屋子外面的天光,輕輕嘆了一聲。
「侍身不瞞殿下,從前因著吃江公子的醋,生了妒心,做過不該做的錯事,是被魔障迷了眼了。直到昨夜裡,被殿下逐出府去的時候,也確是萬般傷心。只是回家後,經母親與爹爹細問,靜下心來,早前想不通的關竅,卻也想通了。」
他道:「殿下非但未曾怨懟於我,反倒還善心護我周全。如此好意,侍身全家如何能不感激,捨命相報。」
姜長寧靜靜打量著他。
果然,被妒火蒙心不過是暫時的,冰雪聰慧才是一貫的他。
她對他的所作所為,不能說是不生氣。但在這個世界,極重男子名節,他若被身為親王的妻家休棄,送還母家,不但顏面掃地,且往後處處須讓人戳脊梁骨,更斷無再嫁之理。
她並不至於如此狠心,做出斷人活路的事。
之所以決然將他趕走,主要還是為了用計。
越冬身為細作,潛藏在她身邊多時,她向來寬容,只作未知。但對方老謀深算,只恐不能輕信她,她這才故意將細作之名,強安在溪明頭上,不顧他震驚哭求,拼命辯白,強行將他逐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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