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掛馬掌鋪格外地安靜。
胡掌柜出門給貴客幹活去了,鄧良霽把戈柔客客氣氣地請離房間,大門緊閉,師徒兩人在裡面不知道做什麼。
戈柔無事可做,無處可去,只好試著上街去尋找傍晚就不見人影的賀於菟。
少年心高氣傲,熱血沸騰,受不得萬事留給自已一點生路,非得將心裡裝著的那點事比作天高,非得壓著自已飽受折磨才肯覺得這就是正道。
她怕他想不開,做些傷害自已的事情。
籠罩在寂寥黑夜之中的依岱城,開始像注入了新鮮血液一般鮮活起來。
生生不息的人族百姓猶如螻蟻,愚蠢且自傲。
街頭巷尾總歸是又見到了各種各樣的燈火通明,熱烈歡呼聲中混雜著星星點點的哭嚎哀悼聲,抬棺出殯的隊伍穿過人聲鼎沸的街頭。
慘白與火紅在黑夜中交織,人族的更替繁衍就是一場巨大無比的戲曲而已。
長夜漫漫,直到半夜三更時,打更人走街串巷,鄧良霽終於走出了房門,低頭正了正衣襟,再環繞院中,並沒有瘦弱少女的身影。
再側耳傾聽已經漸漸走遠的打更聲,確認這個時辰已是夜深。
「嘖,真是一個個的不省心。」他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回房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門。
即使是炎炎夏日,不見耀陽的深更半夜總歸是有些寒涼的。
鄧良霽心中莫名著急。
他先是把小小的掛馬掌鋪那方寸之地都給轉透了,到底沒看見人影,沒有停留,拉開門上街去了。
她還能去哪兒呢?
芒寒色正,月朗星稀。
鄧良霽一頭黑白參差的長髮規整地束在腦後,被明月披上一身銀甲,銳利自持,飄逸風流。雞血玉發冠熠熠生輝,如同他這個人,這是黑白混淆的世間一顆太過鮮艷的心。
終於在五更時分,他找到了小小一個河蝦似的蜷縮在街角的戈柔。
她的紗衣太輕薄了,抵擋不住一點風寒。
鄧良霽將柳葉眉緊皺的戈柔抱了起來,戈柔在小憩之中被驚醒,抬頭看了一眼是熟悉的長著胡茬的消瘦下巴,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仍然賴在他懷裡。
「我沒找到他。」戈柔喃喃出聲,也不管鄧良霽有沒有聽見。
鄧良霽知她醒了,也沒有把人放下來,雙臂平穩地將人抱在懷裡,靠著不怎麼雄壯的胸膛。
「怎麼一個人走到城西來了。」鄧良霽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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