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身無分文的任慈來說算是一筆巨款,但問題在於,在十九世紀,也不是誰都能買得起如此精緻的懷表,老喬至少壓低了十倍的價格。
「女士,你也是道上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說服鮑勃回來,」老喬盡力擺出了和顏悅色的神情,「合該明白,越是昂貴的物件,在白教堂區越不好出手。我沒法把這懷表整隻出賣,萬一被抓住了,我可是要上絞刑架的。」
他做出小心翼翼姿態,擦了擦懷表的表面:「這麼好的東西,也只能拆開賣零件。兩英鎊已經是看在我想做長線買賣的情況下,給你的人情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任慈沒有其他出路。
否則的話,她何必當街抓個小賊,來找賊頭銷贓?老喬心裡門清,卻能客氣地說出「做長線買賣」的話……聽起來不像是敷衍。
任慈略一思忖,覺得他沒必要說謊。
要想壓價占便宜,老喬說什麼,她也沒辦法反駁,何必這麼客氣。
而能在白教堂區站穩腳跟,他也不會太過忌憚任慈身後蒙面的弗蘭肯斯坦。
貧民窟犯罪率極高,他什麼人沒見過呢?
自然是中國人。
十九世紀的華裔,在倫敦是很特殊的存在。上層人嫌惡歧視,而底層人則因為華工們與當地人的語言文化迥然不同,對其又害怕、又疏遠。
換做好理解的類比則是,老喬眼中的任慈,就是名從森林中走出來的女巫。
他怕的不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而是任慈拿出什麼東方邪術「詛咒」他。
怪不得這麼警惕,也不把他們趕出去,還好聲好氣談生意呢。
任慈勾了勾嘴角。
大概摸清了老喬的心態,她心中有了底氣。
長線買賣嘛,沒問題。
任慈環視四周,視線落在老喬辦公桌上搭著的毛毯裝飾。
裝飾物和他的辦公室一樣破舊,紅色的毯子已經開線了。任慈慢條斯理上前,輕輕一拽,就從中拽出一根紅色的毛線來。
她慢條斯理地在老喬面前,拿著這麼一根毛線手編起來。
但老喬可不知道是什麼。
任慈的動作嫻熟又輕巧,她越是編制,老喬的臉色就越陰沉。賊頭緊緊盯著任慈,完全不敢吱聲或者打斷。
他甚至不敢問任慈在幹什麼,可見老喬對她確實非常警惕。
任慈的手速飛快。
她就這麼在老喬面前,編制出一個極其簡單的……中國結。
「一個半英鎊。」任慈將手中的中國結遞過去,好聲好氣開口,「但我需要個安靜的住處,以及燒開的熱水和食物,和換洗的衣物。」
當任慈主動砍價時,老喬當即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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