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序喉嚨一哽:「當時天色晚,我見情況不對, 趕快就跑了。」
「真讓你小子走了狗屎運。」處長大手一揮,「記住,不管你自認為命有多大, 脖子上的腦袋也只有一顆。這幾天給我安分一點,別再惹是生非!」
被處長耳提面命了十來分鐘後, 聞序總算得了赦免令,離開了辦公室。剛一出門,他便看見走廊那頭一個慢慢挪動著的背影,步履略顯艱難。
他抬高聲線喚了一聲,追過去:
「方鑒雲!」
走廊窗邊,瞿清許停下腳步,沒有回頭,眼瞼微微一顫。
聞序很快跑到他身邊,上下將瞿清許從頭打量到腳。秋意漸濃,走廊里的涼氣一陣緊似一陣,瞿清許還是只穿著檢察院的黑色制服,一手撐著牆壁,另一手扶著單薄的腰身。
聞序收起目光,不贊同地蹙眉:
「都說過這幾天的假我替你請了,怎麼還要來?」
一邊說,青年一邊就把身上的灰色長風衣脫下來,抖落兩下就要給他披上。瞿清許喉結上下滾了滾,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譚崢案的時間不多了,我放心不下。」
他說。
聞序拎著風衣的手驀地停在半空。
「……我看你是放心不下楚江澈家的事吧。」
聞序慢慢放下衣服,冷冷地盯著瞿清許扭開的側臉。從這個角度,青年腦後那根細長的烏木簪子就橫在他鼻尖底下,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冷冽清香。
瞿清許不置一詞,闔上雙眼,扶著腰的手慢慢攥緊。
他不明白聞序在介意什麼,卻又知道,這看似陰陽怪氣的話,實則不對也對。
只是事到如今,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撐不住。
昨晚在劇烈顛簸的吉普車上,那兩發巨大後坐力的子彈幾乎和打在他自己身上沒有區別,今天早上聞序自以為是輕手輕腳離開的房間,殊不知後半夜止痛藥藥效就過了,瞿清許的肩膀和腰腹痛得像被車輪反覆軋過,床單枕頭上都被冷汗濕透了。
天知道他靠著怎樣的意志力來到檢察院,進院前尚可以讓蕭堯開車送,到了樓里,他不得不捨棄形象,拄牆扶著腰才勉強能邁步,一路上幾乎可以用舉步維艱來形容。
寒氣絲絲縷縷地貼著衣擺的空隙往骨頭縫裡鑽,瞿清許打了個冷顫,瞥開眼不看他。
「我欠楚家一份人情,但你不同,聞序,你不欠我的。」瞿清許說,「你大可不必看在昨晚的份兒上對我多加照拂。」
聞序呼吸一滯,繼而呵地笑了:
「好,好。我都忘了,與你之間,是該避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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