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到兩米之隔的客廳內,靜默的二人立如雕塑,不約而同地相對而望。
只是這一次, 再沒有人如三年前那般應聲倒地。
袖珍手槍打著旋兒飛起至空中,落入客廳沙發後,鐺的滾進某個縫隙中不見了蹤影。
而將那手槍從陸霜寒手中擊脫的兇器, 此刻正深深插在男人身後樓梯拐角平台上,那尊擺放的金絲楠雕像里, 入木三分。
雕像的水平距離, 與陸霜寒的髮鬢不過毫釐之差。
陸霜寒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那因餘力未消, 故而仍然來回振動著的刀柄。
一把再常見不過的廚房餐刀。
陸霜寒轉回頭來,看見瞿清許慢慢放下手。沒待青年做出反應, 瞿清許反而恨極反笑地咧了咧嘴:
「準頭還是差了點。如果有下一次, 我一定會親手要了你的命。」
說完,瞿清許反身從一步跨出早已敞開的大門,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中。
陸霜寒臉上看不出一絲震驚,卻也沒有一貫的不以為意。騰騰的火光中, 男人瞳孔深處隨著那撲朔的火苗迅速閃過一絲瘋狂而陰鷙的燭輝, 卻一瞬即逝, 恢復往日那無邊的淡然無波。
「瞿清許……」
他咂摸著,久違地念出那生疏的姓名。
*
背對著濃煙烈火踏出牢籠的一刻, 瞿清許竟絲毫沒有預想中的那般激動,甚至產生了陌生到不真實的暈眩感。
三年沒有踏出過陸家一步,他像是越獄的囚犯, 又像踏進了某種全息遊戲的新手玩家,看著入夜後依然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街道, 呼嘯疾馳的車輛絡繹不絕。
瞿清許的腳步一頓,茫然地四下環顧。
逃出來了,然後呢,該去哪?
一瞬間的迷茫過後,巨大的孤獨和淒涼感如泰山壓頂,亦或許是一次服用了太多的止痛藥劑,胃部忽然一陣反酸水引發劇烈的收縮,瞿清許扶住路邊的電線桿彎下腰,控制不住地張嘴不停乾嘔。
這三年,拜陸霜寒那顆廢了他半條命的子彈所賜,他始終不良於行,身子清減了一大圈,曾經那個可以馳騁於雪山之巔恣意翱翔的翩翩少年,早已被經年累月的虐待徹底拖垮。
甚至連「瞿清許」這個名字都死了,被陸霜寒封存在銷戶檔案里,如今他再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於人世間——
不。
還有一個人。
瞿清許扶著電線桿的手猛的一抖,抬起了頭。
還有一個人,是他存在的證明,是他逃出陸霜寒魔爪後唯一的歸宿。
三年來,一直沉睡在心底卻始終牽掛著的姓名,於塵封的回憶中浮現。
瞿清許眼珠輕顫著,青白的唇瓣微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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