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看著也不大,怎麼動作跟老頭子似的,慢死了。」
瞿清許疼得說不出話,也無心同陌生人爭辯,扶著牆一寸一寸向船下挪,好不容易下了舷梯,一陣冷颼颼的風刀子似的刮過,瞿清許身體猛然一抖,強忍住吃痛的呻.吟。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點點落在他睫毛上。
他抬手摸了摸快要凍僵的臉,抬起頭。
下雪了。
清晨灰濛濛的天空下,點點銀白紛紛揚揚灑落,風似乎也靜了下來,聆聽落雪無聲。
他不由自主停在舷梯上,伸出手,試圖去抓住空中那小小的雪花。
「前面的,快往前走,別擋路!」
有人操著北國的語言催促道。過去在學校,為了備戰北國的國際滑雪大賽,瞿清許主動選修過北國語言作為第二外語,不知這時能聽懂是否是一件好事,他回過神,忙一瘸一拐地從舷梯上走下來。
「真是的,耽誤別人行程……」
隊伍重新流動起來。瞿清許盡力讓自己的走姿看上去不那麼奇怪得引人注目,可即便如此,一個在大雪天穿著單衣的omega,怎麼看也沒辦法不吸引他人探尋的目光。
出了碼頭,很快便是一個路人稍微密集的口岸。瞿清許沒有東西借力,自己一個人很難行走,沒一會兒便歪歪斜斜地強拖著身子來到街角,在凸起的人行橫道邊狼狽地坐下。
「唔……」
甫一坐下,除了腰間的痛,渾身肌肉卸力下傳來異常的酸痛也引起了瞿清許的注意。青年將額發的雪撲開,試著將也已沒什麼溫度的手心貼上額頭。
緊接著,他摸到了這副身體上恐怕是唯一一處滾熱的來源。
他沒什麼反應地放下手,心裡甚至發出一聲自暴自棄的冷笑。
是了。折騰了一夜,鐵人也該著涼發燒了,更何況是他。
雪越下越大,原來星星的白點逐漸演變成鵝毛落鴻。
瞿清許仿佛入定的僧人,抱著膝坐在路邊,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感受著人來人往的腳步,許多他聽得懂、聽不懂的北國語言傳入耳畔,像是人死前走馬燈似的閃回咒語:
「……真冷啊,今年的雪……」
「一向都這麼大,看樣子……積雪很快……半米厚……」
「……趕在重山集市結束之前——」
高燒之下垂絲欲斷般的神經忽然抻緊,傳來心馳的波動。
瞿清許猛地睜開眼。
小重山,最高峰在聯邦,而一半山脈都在北國的這樣一座界山,對於邊境口岸的北國人而言,亦是堪為標誌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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