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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許躺在床上,想要說話, 卻劇烈咳嗽起來, 他本就燒得腦子發漲,這一咳咳得他天旋地轉, 青年忙扶著他在不算寬敞的木頭床上靠坐好。

瞿清許緩了口氣,嗓子啞得早就聽不出原本的聲線。

「我沒有去處, 來到北國本來就是無奈之下臨時做出的決定, 其實……」

他忽然頓住,雙手不自覺抓緊了薄被。

三年前,自己也是在這種走投無路的境地下,毫無防備地信任了陸霜寒。

「——你是什麼人?」即便要被人認為枉負救命之恩, 過往的教訓也不得不讓瞿清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你會說聯邦語言, 必定也是聯邦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北國, 又為什麼要……為什麼要救我?」

青年怔了怔。

瞿清許捏著被角,心裡憋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大不了被當做不識好歹的白眼狼扔出去就是。可青年很快回過神, 臉上一點喜怒都看不出。

對方從善如流道:

「我叫楚江澈,是北國第一軍事政.治學院的學生, 也是聯邦政府曾經特派深造的軍官之一。」

瞿清許面上划過一絲驚訝。

「曾經,特派深造?」

他重複道。

楚江澈眼底終於閃過某種不為人所察覺的遲疑,卻很快恢復坦然。

「三年前,聯邦內部那起轟動全國的暴動案後,政府和中央戰區為了給公眾一個交代,很快結案定性,那其中認定的主謀中,便有東部戰區的司令楚其琛。」二十三歲的楚江澈想在談論意見和自己毫無關聯的陳年逸聞。

「那個人,也就是我父親。」

瞿清許身體一抖,一縷髮絲從耳畔墜落,拂過毫無血色的臉頰。

楚江澈垂下眼:

「我身為罪人之後,擁有的一切待遇自然都被剝奪。五·三一那天,首都郊區的工廠發生了一起綁架案,被綁架的是我父母的故交。他們趕去和劫匪談判,卻意外被提前嗎符號的炸彈葬送於此,我母親雖然僥倖撿回一條命,可三年過去,至今昏迷不醒。」

「好在當時我父母故交的兒子還在國內,他勸我不要放棄學業,還替我操持無人照管的家產。如今沒了政府的助學金,靠著節衣縮食和他的接濟,我也算勉強有了把學上完的底氣……」

青年終於笑了笑,眼裡的苦澀之情卻滿到快要溢出來。瞿清許忍不住咬牙:

「主持審判的人,是不是中央戰區巡視組一個叫陸霜寒的男人?」

楚江澈倏地抬眼,撲克臉上終於顯示出動容:

「你怎麼會知道陸霜寒這個人?他確實是主持審理工作的重要成員,在軍事法庭上也正是他向陪審團提出讓我父親的副官出來作證,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可誰也阻止不了……」

他重新端詳瞿清許墨色長髮下那瘦得過分,卻難掩五官清麗的臉,像是重新審視著這個弱不禁風的omega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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