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知道人死如燈滅,但是當「不覺」被驚動時,心裡還是湧起來一絲很難忽略的希冀。
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嘲笑著他的痴心妄想,他陡然對這齣鬧劇有些厭煩了。
「剛剛究竟是誰引起的異象?」
四周靜得跟墳場也沒什麼區別了。
「沒人說麼?」
他話音剛落,臨安鎮的邪祟又開始往前蠕動了,離得近的弟子被邪祟碰到腳背,嚇得連退幾步,慌忙舉劍亂砍。
沈循安心裡一緊:陵川渡這是在逼人出來。
但是他究竟是在找什麼人?
蕭景春瞧著邪祟快扒住自己的狐裘了,兩顆眼淚滾了出來,雙目朦朧地看著陵川渡,他流著淚語氣怯怯,卻不敢大聲,「你不能那麼做……」
陵川渡聞聲望去,蕭景春被他嚇得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未道一字,但冷如蒼山雪的眉眼在說,我能。
蕭景春手上的符咒根本來不及起效,邪祟僵硬的指節就碰到他乾淨的臉龐。他聞著難聞的腐臭味,神志快要崩潰了,雙手向前胡亂地推拒著。
在邪祟伸出手準備直穿他的胸口時,倏然他瞳孔閃過一點金色,貼近他的邪祟便作漫天灰飛。
陵川渡不可置信地環顧四周,他捕捉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
黑色衣袍所行之處,似一柄利劍擊穿邪祟軀骸,他如入無人之境。
轉眼間,陵川渡來到蕭景春面前,他堪稱溫柔地單手拂過對方的臉,有點恍惚地問道:「是你麼?」
蕭景春驚懼萬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一動不敢動。
陵川渡鐵灰色的瞳孔因為未知原因在顫抖著,眼底帶著他自己沒有發覺的期盼,這種期冀正在微弱地燃燒著。
蕭景春莫名覺得,等這抹微光燃燒殆盡直至熄滅的時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他只好哆哆嗦嗦地說:「……剛剛的異象是我……是我引起的。」
陵川渡靜默地盯著他手掌下的面容,柔弱無力如蒲草一樣無害。
跟陸淵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陸淵的模樣了。
陸淵應該是……
應該是什麼樣的?
他好像已經快忘了。
陸淵眉眼鋒利,看著桀驁不馴,不好相處。
實則他也確實不好相處。
他牙尖嘴利,說的話大部分人都不愛聽。並且陸淵還十分好面子,自己從未見過他害怕的樣子,除了……
陵川渡心念一轉,垂眸看著受驚的兔子一樣的蕭景春,好似馬上就要因為驚恐而咽氣。
「證明。」陵川渡收回手,低聲道:「證明給我看。」
陸淵要不是這會身體破敗只能痛得抽氣,他都想大喊一聲師弟你是不是眼瞎,那個小白臉到底哪一點長得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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