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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陸淵隨意地說出更多的名字,老頭急了,從椅子上蹦起來,「這些人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我先說清楚啊,這可跟我沒關係!你們就算是鳳池宗來的,也不能隨意栽贓人!」

隔著窗戶紙,還能聽到從旁邊街道傳來的叫賣聲。昏暗的房內幾個人之間維持了一段詭異的靜默,只能聽見老頭的喘氣聲。

沈循安不解地打破了死寂,「可是回香坊的明小姐,才藝無雙,是坊內一絕,她有什麼憂愁想逃避呢?」

老頭哼了一聲,坐回椅子上,「她今年二十歲了吧,對於你們來講,這個年紀可以說年輕得很,對於一個靠容顏吃飯的人來說,她可是逐漸地開始走下坡路了。」

回香坊客人不斷,正是源自於他們內部嚴苛的選人條件。能坐上花魁位置的人,年齡都在十六至二十五歲。

對於一個已經走完一半有效期的明瀟瀟,她人前得意嬌蠻,一呼百應,人後卻只敢心驚攬鏡自照,細數著那並不存在的皺紋。

她怕年老色衰,怕今日輕易可得,明日就是奢望,絕望每日像口巨鍾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當她在無數次照鏡後,終於看見一道不明顯的眼角笑紋時,這口巨鍾發出陡然的爆鳴。

「所以按照她的要求,我取了之前給你們看的,那個回香坊舞娘的小腿脛骨,加入她定製的骨雕之中。」老頭一副看多了這種人的架勢,咂著嘴道:「婆娑境中,她永遠是眾星捧月的那一個。」

雖是幻象,卻麻木了明瀟瀟的害怕痛楚,每日她就如同幻象中的自己,展現自己最美妙的狀態,但某處看不到的地方在腐爛生瘡,在飲鴆止渴。

「走吧。」陸淵搓了搓手,他站在這裡半天不動,手都快沒知覺了。

沈循安:「啊?我們這就走了麼?」

不再查查了?沈循安眼裡都是詢問,怔怔地望著陸淵。

陸淵一本正經道:「你要是打算在這過夜,那可以不走。」

英雄氣短的沈循安抬腿就走,走得比小跑快。

陸淵笑著搖了搖頭,跟上沈循安。他伸手碰到大門時,側過頭睨了老頭一眼,說話慢條斯理,嗓音溫和,「這段時間,您最好還是不要再接這些單子了。」

但老頭看出了他眼裡暗藏的警告和殺意。

陸淵靜靜看著對方頭如搗蒜,似笑非笑地帶上門。

沈循安抱著劍,在冷風中吐出一口白氣,「陸師兄,你說我要是到大乘期了是不是就不怕冷了。」

陸淵沉默了一會,決定打破少年的美好願景,「只要你還是個人,生老病死,冷熱苦痛,都是不可避免的。」

沈循安繼續突發奇想,「那像九蒼城的陸靈越那樣的修為呢?據說他已經登天入道,是半神之軀了。」

陸淵背靠燈光,表情籠罩在陰影里,開口聲音低啞,帶著自嘲的味道,「他也不能。」

像是被困住前世的鶴雪園,冰冷的雪一寸一簇地落滿他僵住的身體,胸口的窟窿冒著血腥味的熱氣,鮮血隨著雪化成的冰水無聲地流走了。

陸淵費勁地眨了眨眼,雪地仿佛要刺瞎了他的眼。

直至猛地陷入黑暗。

「陸首座,還沒想起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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