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像塊破碎的幡。
這是澠省本地一種習俗,牲畜產崽以後會把胎盤跟饅頭穿一起掛樹上餵烏鴉。
具體什麼意思他也說不上來。
袁祈突然嘖了下嘴,臉上一瞬恍然,深沉和思慮瞬間消失。
他突然想起今早臨走前房東說的要他趕緊騰出地方來,因為房東狗的預產期到了。
袁祈再顧不上文物局的事事非非,匆忙加快腳步,沒等到家門口,遠遠就見自己的被褥和蛇皮袋堆在門口。
袋口敞著,僅有的幾件衣服被胡亂塞在裡邊,他抬起眼,視線盡頭,破舊小木門上掛了把新鎖。
屋漏偏逢連夜雨。袁祈眼前突然恍惚了下,他緩慢貼著牆坐在自己的被角上緩了會兒。
一天沒吃沒喝還跑了場地域副本的超級瑪麗。
要不是年輕身體抗造,剛才就死路上了。
袁祈深深出了口氣後睜開眼,仰頭看天,心向自己活了二十六年,從一無所有到身無分文,也是挺厲害的。
他自嘲笑了下,躬著腰把地上的東西挨個拾起來整理卷好。
袁祈背上有傷,不能扛,只能用手拎著或者用腋下夾著,但鋪蓋卷太粗,又夾不起來,最後把袋子掛在身上,將褥子抱在懷裡,幸虧身家不多,這樣就安置妥當。
他動作遲緩,做這一切整整花了一個半小時。
再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市場那邊能聽見早上出去進貨的車聲。
袁祈瘸著腳走到巷口,仗著這裡進不了車,褥子擋眼也沒看路。
直到手裡褥子被人一把搶走。
「你做……」
袁祈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紀寧,到嘴邊的罵又生生吞回去,驚詫對方怎麼還沒走?!
「紀組。」
他扯開唇角笑了下,額頭薄汗不知道是忙的還是疼的,襯的臉色更加憔悴。
「還沒回家?」
紀寧朝他來時的巷子裡看了眼,二話沒說將懷裡抱的褥子塞進車裡後又折回,將渾身掛著「家當」的袁祈連推帶拉的塞進后座。
袁祈嘶抽了口氣,倒在后座上勉強用手肘撐起身,疼出一身冷汗。
「紀組,你這是幹什麼?綁架嗎?」
紀寧沒接他的玩笑,上車後轉動方向盤掉頭,一騎絕塵駛出那條狹窄黑暗又充滿異味的街巷。
「紀組?」
袁祈在等紅燈時從后座上傾身,後背傷口撞了一下後隨著時間流逝和拉扯疼痛加劇。
他左立難安,手搭在前靠背上,面色不改說:「我搬個家而已,你要是想幫我忙的話,就把我送到永字路上,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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