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天災突如其來,大家都是臨時應對,措手不及,這一次墨承影的政令早就下到州府衙門,要求各州縣提前築堤、伐木,備草繩、沙袋等物品。
沈雁歸和墨承影花了數日,騎馬兼徒步將這兩縣跑了個遍,將所有情況摸清。
發現五縣接到命令,兩縣幹得十分敷衍,還有一縣乾脆坐著不動。
進了六月了,眼看天災便要到來,陳縣都已經在借地搭建臨時住所,知縣親自下場,修訂了一套完整的巡堤方案。
而殷縣這邊,堤壩破了,也沒人去修,百姓也絲毫不覺得今年會有什麼大災,只把政令當笑話看。
再這麼耗下去,殷縣還是難逃滅頂之禍,墨承影和沈雁歸去了知縣衙門。
登聞鼓響,那金貴的知縣大老爺,手裡拿著小紫砂壺,慢慢悠悠從內堂出來。
墨承影和沈雁歸這些日子頂著烈日暴曬,又是實地探訪、又是畫圖記錄,人黑了好幾度不說,那灰頭土臉的裝扮,縱然有氣質,那也不像是什麼高官富貴之家出來的。
知縣沒將二人放在眼裡,那吊兒郎當的態度,上公堂如下茶館,聽案情如聽樂子,等墨承影質問完,他那小眼睛一眯,不緊不慢喝了口茶。
「上頭的人不種地、不看天,出門有人抬、吃飯有人喂,閉著眼睛下一些混帳命令,那是勞民傷財,本官身為殷縣父母官,必然要為我的子民負責。」
他的大道理倒是不缺,「這個時候,哪家不忙?誰有空去服役挑土?都去伐木挑土,這莊稼活兒,你們幫著干?我看你們倆,是吃飽了撐得,站著說話不腰疼。」
知縣這話乍一聽十分有道理,字字句句都是為百姓考慮。
衙門外三三兩兩來聽案的百姓,也很認同,甚至在誇他。
可他所說,本身就建立在謊言之上。
「狗官!」
天氣熱,人易怒,好脾氣早就被太陽曬化了的沈雁歸,當眾破口大罵。
「說得冠冕堂皇!這次攝政王下令,戶部預撥十萬兩紋銀,用於防洪一事,你莫不是將這筆錢私吞了吧?」
眾人震驚——
「莫不是為朝廷做事,還有銀錢拿?」
「未必未必,只怕這些錢都是給官老爺的,跟咱們小老百姓有什麼關係?」
沈雁歸繼續道:「朝廷命令,願意來挑土築堤的人,每人每天只需做足三個時辰,便可得兩個饅頭、五十文補貼,知縣大老爺可別說您不知道這事兒?」
只需做三個時辰,這便不會耽誤家中農活,還有銀錢和饅頭拿。
這種好事,老百姓誰不願干?
外頭的議論聲如同煮開的粥。
「子虛烏有!」
知縣將驚堂木一拍,「膽敢誣陷朝廷命官?來人!將這妖言惑眾、擾亂民心的奸佞小人,給本官抓起來!嚴刑拷打!」
墨承影護著沈雁歸,「我看誰敢?」
「你算個什麼東西?」小眼睛知縣拋了一枚令牌,「一併拿下!先打八十大板!本官倒要瞧瞧你們能有多厲害!」
那令牌尚未落地,墨承影抬腳一踢,令牌穿過知縣的烏紗帽,釘到後頭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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