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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問范家的事,可見他確確實實對范家小姐存了幾分真心。

不知事敗之後,他可曾有過一刻後悔。

江訣沒有興趣往深里探究,只道:「孤給了范家恩赦,沒有人死。」

江煜聽完沒有表情。

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別的什麼。

江訣:「孤大婚時,大婚之夜行刺孤的刺客,是你的人?」

江煜再回掀起眼皮來,嘴角扯了扯:「對太子皇兄來說,這很重要嗎?」

「事到如今,不怎麼重要,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是麼。」江煜譏笑了一下,「沒錯,是我。怎麼,很讓太子皇兄意外嗎?」

「……」江訣沉默片刻,「實話說,很意外。」

江煜:「……」

江訣:「孤懷疑過江丞,懷疑過江偃,懷疑過很多人,甚至後來懷疑過江昊,但是孤沒有懷疑過你。」

江煜嗤笑出聲:「太子皇兄是想說在你心裡我一直是一個好弟弟?可是……」

江煜斂了笑:「臣弟卻想問一問,皇兄究竟是沒懷疑過我,還是根本一直就輕視於我。」

江訣皺眉。

江煜一生下來就和他一樣沒了母妃,在幾個兄弟之間,他對江煜,其實比對旁人更多幾分寬容。

幼年時,在他還沒有像現在這般全然成為一個冷酷合格的太子之前,他對江煜,是最親厚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最親厚的皇弟,不知不覺間竟淤積起了這麼多的怨憎恚恨。

江訣突然有些後悔剛才一時悵然,說了那麼多無關緊要的廢話。

江煜已經走火入魔,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了。

江訣鬆開眉頭來:「既然你趕著要死,那就選一樣吧。」

江煜本來也不是懼死在拖延。

他笑了笑,依言伸手,在毒酒和匕首之間來回,似乎難以抉擇。

江煜一邊精心挑選一邊問道:「這是父皇賜的,還是皇兄賜的?」

江訣知道他在問什麼。

他不打算誅一個將死之人的心,照實道:「孤賜的。你不必糾纏這些。儘管你大逆不道、逼父弒兄,可父皇終究不願意親手賜死你。父皇不來見你,並不是因為對你憎惡恨惱至極,而恰恰是因為父皇對你還有不忍,所以不願意親眼見你伏罪。」

江煜近乎悠閒的神色在聽到這番話之後有所怔松,但很快,又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太子皇兄一定很奇怪吧,我僅僅是為了和你爭奪父皇的寵愛,就走上了這樣一條九死一生、為天下人所恥的路。」

江訣沒說話。

江煜自顧自:「可是,沒什麼好奇怪的。父皇最偏心你。你有父皇的偏愛,你什麼都有,所以你不在意不看重不用爭,而我呢?我未曾得到過,難道就連肖想也是罪過嗎?」

江訣最後一點耐心耗盡。

眼前的人口口聲聲不得已,可是他說出這番質問的話時,他或許確實有經年的委屈,但究竟是全然不得已,還是只是掩蓋野心的蹩腳藉口,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是在質問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江訣一個字都不想再和他多說,轉身離去。

郭公公愣了愣,還沒看著安王喝下毒酒或是用匕首自盡,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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