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還會過分地揉他頭髮,大咧咧問,「阿懲,你是生氣了嗎?」
謝承影無法理解。
難道他表現出來的厭惡還不夠明顯嗎?
為什麼還要樂此不疲地往他跟前湊,那些自以為是的師姐關懷他一點也不想要。
他不是真的稚童。
在環道中渡過的那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自己是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怪物。
可惜儘管再如何冷淡,她還是一如既往抱起他舉過頭頂,拉著他在草地上狂奔,給他梳理髮髻,購買衣物,像是裝扮木偶娃娃一樣,最後拉著他出去各種炫耀。
甚至堂而皇之地擠進了他的房間。
謝承影其實無法在夜晚安睡,每一次閉上眼睛,他的眼前都會浮現出沈扶瑜屠殺親友族人的一幕。
儘管在環道內已經經歷地麻木了,他還是無法遏制心中那股滔天的仇恨。
所以被帶回無定峰後,他一直是睜眼打坐到天明的。
衛念嚷嚷著『陪他』,強勢住進來後,總是很吵,會喋喋不休地拉著他說話。藥峰的靈草又長了一批,她計劃著偷偷去摘;獸峰上的火狼生了三隻小狼崽;山下村落里有個胖嘟嘟的惡霸,她們下次要一塊兒教訓他……
她的話怎麼也說不完,像大婚那日族人悽厲的慘叫一樣沒完沒了。
謝承影覺得煩不勝煩,打坐不下去了,只好閉上眼假寐,以圖換得一絲安寧。
時間一久,或許是她說話的節奏足夠催眠,又或許是只顧著煩她一時之間忘了那些血腥場景。
漸漸地,他就在她越發輕緩低慢的聲音中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他的夢也不再有關自己和仇恨,反而全是她。她拉著他去偷靈草,去撫摸狼崽,去揍那個傳說窮凶極惡的胖惡霸……
夢裡的她依然很吵。
總是咋咋呼呼的,還一直連累他。
但從血海深仇中獲得一絲喘息的謝承影頭一次覺得,她還是有一些用處的。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們都大了些,她懵懵懂懂終於知曉了男女大防,那個吵著他的聲音就此消失,像一段突然闖入卻在他習慣後又戛然而止的戲劇。
他有些許不適應。
衛念搬走的第三天,那些噩夢再次席捲了他。
謝承影並不認為是衛念對他造成了影響,他只是懷念那種能安穩入睡的感覺。
*
重鑄混元台後,謝承影就開始同衛念一塊兒下山歷練了。
為了登頂赤水仙域殺掉沈扶瑜。
他摒棄掉所有情感,堅定地修煉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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