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髮絲被一根深色的紫檀木簪挽起，端莊之中呈現出一股老派的優雅。

透過落地窗，在她眼前展現的是整個藍石海島和碧波蕩漾的海灣，人們對於大海沙灘的一切幻想都能在這裡得到滿足。

她身後響起了高跟鞋的落地聲，有人朝她靠近，自後方攬住了她的腰。

“這麼漂亮的地方，花費了那麼多的錢，你本人卻一年都不來一回。”沈芙嘉的下巴靠在了宓茶肩上，同她一起望向遠處的海景，“真是浪費。”

高級能力者的壽命本就比普通人要長，和王級的牧師朝夕相處，身體狀態就更加年輕。

轉眼間，兩人從十七歲相伴到了半百，到了從前百里夫人和郁思燕的年紀，可身段容貌依舊停留在了剛畢業的時期。

“我不來住，但這裡保留著我的房間，就能成為很好的商業噱頭。”宓茶放鬆了身體，靠在沈芙嘉懷裡，“可惜郁姨沒有來，她真該放鬆放鬆的。”

沈芙嘉磨蹭著宓茶的側頰，“我們也待不了幾天，後天演講完就要回去了。”

“從前郁姨最喜歡這種地方。”

“她和媽媽不一樣，是很喜歡旅遊享受的。”宓茶抬手，描摹著窗戶下的海洋，眼神卻透過了海洋在凝望別的什麼。

“可現在，她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我總覺得，媽媽把郁姨的七魂六魄都帶走了一半。”

“嘉嘉……”她偏過頭，和沈芙嘉靠近了一些，“你有沒有覺得，郁姨開始老了……”

沈芙嘉應道，“她畢竟也八十多歲了。”

這些年郁思燕的變化愈發明顯，她少了從前的肆意和輕佻，像是一潭孤寂的死水。

或許是因為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交心的人已經死了太久，她終於感受到了孤獨；

或許是因為她謀劃了幾十年的大業終於塵埃落定，再沒有了奮鬥的目標。

沈芙嘉最好郁思燕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死去，她死了，她也就不必再被郁思燕用血咒挾持。

“三爺爺他們就是在這個年齡去世的。”

眼前是陽光明媚的碧海藍天，宓茶眼底卻蒙上了灰霧，“八十歲是普通人的終點，可對王級來說，正當壯年。這兩年我一直猶豫，是該讓郁姨提前退休，還是應該讓她繼續工作下去。”

宓茶當然是希望郁思燕能輕鬆一些的，但她不知道退休後，郁思燕是能享受清閒時光，四處散心；還是會因為無事可做而愈發鑽入牛角尖。

“她是不會退休的。”沈芙嘉埋進宓茶的頸窩，“在老師眼裡，你永遠是她剛剛誕下的小嬰兒，她怎能放心你一個人處理那麼多事。”

宓茶輕嘆一聲，“可是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